消息传回王府,萧澈正在灯下翻阅一份边关密报。
听完禀报,他轻轻合上折子,说了句让所有人意外的话:
“让他以为还能走。”
苏锦黎站在屏风旁,听着这句话,眸光一闪。
她明白他的意思。
有些清算,不能只靠证据,还得让罪人亲手把罪行走完。
只有当他们以为胜券在握时,才会暴露出最后的破绽。
夜风穿堂而过,吹动案上尚未归档的《替身牌位归档册》。
苏锦黎走过去,轻轻抚平一页纸角。
那上面写着:“未知姓名者,暂录为‘归魂’。”
她低声说:“名字,不该是特权。”
屋外,秋意渐浓,落叶覆阶。
而在某处幽暗角落,一部尘封已久的名册,正静静等待被重新翻开。
秋分夜的风,带着陵土的寒气,吹过皇城北隅那条荒废多年的旧道。
地道口外,枯叶盘旋而起,如亡魂低语。
苏锦黎立于高处暗阁之中,披着墨色斗篷,指尖轻压在那枚素银环上。
月光斜照,环中晶片流转出幽微青光,仿佛与远处地脉共鸣。
她没有动,只是静静望着前方——那里,本该是孙德海逃出生天的出口,如今却亮如白昼。
元惠帝端坐龙椅,明黄袍角垂落石阶,身后七十二口玉牒箱尽数开启,泛黄纸页在风中微微翻动,像无数双未曾闭合的眼睛。
最前那一册,《七皇子萧澈·重生录》六个朱字刺目惊心。
这不是伪造,也不是威胁,而是宣告:连皇室血脉的真相,都不再由少数人书写。
孙德海跪在尘埃里,面如死灰。
他手中紧抱的木箱尚未打开,可他知道,一切都完了。
“你们根本不懂!”他忽然仰头嘶吼,声音撕裂夜空,“碑需要牺牲!名字……名字是有重量的!每多一个活着的名字,天地气运便乱一分!只有清除冗余,才能维持平衡!这是百年规矩,是护碑人的宿命!”
风骤停。
苏锦黎缓步走下台阶,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她站在孙德海面前,俯视着他布满血丝的眼。
“错了。”她声音很轻,却清晰穿透寂静,“真正需要清除的,是从不肯承认别人也有名字的人。”
她举起那只素银环,月光穿过晶片,在地上投下一圈涟漪般的影。
那一瞬,仿佛有无数低语从地底涌出——那是被抹去者的残响,是无名者的回声。
远处钟楼传来第一声更鼓,悠长而沉稳,划破长夜。
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三日后,正名坊外排起了长队。
自苏锦黎启动“全民补录”以来,消息如野火燎原。
百姓奔走相告:凡能提供三代以内亲属真实姓名、事迹者,皆可申请录入《新编百姓名谱》。
不需门第,不验官凭,只需一纸陈述,或一封遗书,甚至一首口传歌谣。
她亲自示范,将一张泛黄药方笺投入登记台。
背面几行小字清晰可见:“林氏阿娘,仁心济世,死于难产。”没有封号,没有谥名,只有一个女人作为医者与母亲的存在。
短短十日,万余份材料汇入正名坊。
有老妇捧着丈夫战死时的兵牌,颤抖着念出名字;有孩童牵着祖母,说父亲三年前修河工失踪,从未领过抚恤;更有边关老兵托驿卒送来染血遗书,上面写着十七个同袍姓名,最后一句是:“请让他们回家。”
太庙外,新铸青铜鼎巍然矗立。
首批入选名录已镌刻其上,无爵无职,唯字千钧。
鼎身铭文八字,出自苏锦黎亲笔:
“此鼎所载,非贵胄,乃人心。”
裴文昭站在鼎前良久,终是一笑。
柳婉娘则闭目静立,耳边似又响起碑灵呢喃。
这一次,不再是哀鸣,而是回应。
而在王府深处,赵九龄清点缴获密档时,忽从一本《钦天监夜记残卷》中抽出半页烧焦纸片。
上面潦草写着一行字,墨迹陈旧,却触目惊心:
“紫微晦暗之兆,已现三次……恐有逆命者篡改生死之序。”
他皱眉凝视片刻,将其收入铁匣,暂未上报。
当夜,孙德海被押入刑部大牢。
狱卒刚锁上铁门,忽觉头顶星光黯淡。
抬头望去,只见夜空中央,紫微帝星隐没于云翳之中,久久不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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