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锦黎将青玉蝉佩浸入药碗的那一刻,水面泛起一圈幽蓝涟漪。
蝉背上的刻痕原本模糊难辨,此刻却如被唤醒般,浮出一行新字:“第七回始,碑择主,非人执笔。”
她盯着那行字,指尖轻轻摩挲过玉面,唇角扬起一抹冷笑。
不是人选碑,是碑选人?
不是执笔书写历史,而是沦为被书写的工具?
荒唐。
她抬手取来金匠用的小锉刀,命人搬来火盆与砂石。
玄铁镯静静躺在掌心,曾几何时,它被视为天命信物,是前六任使者传承的凭证。
可就在柳婉娘唱出挽歌的夜里,镯子发烫剥落,露出底下那道蛇形刻痕——像极了她高考时在草稿纸上涂鸦的小玩意儿。
巧合?还是穿越本身,就是这场轮回中未曾计算的一环?
她不再犹豫,一手固定镯身,一手持锉,缓缓打磨外层铁壳。
火星零星溅起,映亮她沉静的眼眸。
随着金属片层层剥落,内里的质地终于显露——并非精铁,而是一块漆黑如墨的晶质,纹理细密交错,竟与地宫深处那根支撑穹顶的黑色晶体完全一致。
她呼吸一滞。
这不是信物。
这是容器。
六任使者的残识,所谓“天启”,不过是系统从他们记忆里抽取信息的痕迹。
而她,从一开始就被设定为下一个“管道”——一个能读取过去、传递未来的媒介。
可谁规定,媒介不能有自己的意志?
当夜,她命人熔去所有铁壳,仅留下核心晶片。
那东西轻若无物,却隐隐散发寒意。
她将其嵌入一只素银手环之中,扣上手腕时,低语如风:“你们要的是听话的笔?那我偏要做握笔的手。”
与此同时,萧澈收到了赵九龄的密报。
孙德海要在夏至夜动手。
地点:皇陵地宫。
手段:召集残余术士设坛,以“斩名祭天”之法强行唤醒碑灵,目标直指苏锦黎性命——只要她的名字被抹去,正名运动便失中枢,新政亦将动摇根基。
但萧澈只是轻轻放下纸条,眼神未动。
“放风出去。”他淡淡道,“就说七王妃将于同夜亲赴地宫,举行‘断镯祭’,自愿献身以平祸乱。”
消息如风扩散。
旧党闻讯,欣喜若狂。
他们等这一天太久。
王妃主动送死,岂有不成之理?
当即调派人手,潜入地下通道布控,连最隐秘的侧道都埋下眼线,只待她踏入陷阱,便万箭齐发,焚碑灭魂。
但他们不知道,裴文昭早已联合刑部老尚书李崇义,在通往地宫的所有路径中,暗设三十六处竹管监听阵。
那些竹管深埋墙隙,一头通向地面陶瓮,另一头对准通道咽喉,连呼吸声都能录下。
“待她断气,立刻焚碑。”
“碑毁则名灭,名灭则事消。”
“这次不能再让那女人活着出来。”
一句句密语,尽数落入耳中。
夏至清晨,天光微明。
苏锦黎并未前往地宫。
她换了一身素白长袍,登上太常寺钟鼓楼。
脚下石阶冷硬,风掠过耳畔,吹动她未绾的长发。
她站在巨钟之下,手握青铜撞木。
第一响,破云而出。
不是惯例的十三声晨钟,而是整整一百零八响——佛门破障之数,象征轮回尽碎。
钟声滚滚荡开,如潮水席卷全城。
与此同时,三百名经培训的平民子弟在九座城门钟楼同步鸣钟,声波共振,形成一道无形屏障,覆盖整座帝京。
地宫之中,正在结阵的术士们猛然抬头。
心口剧震,血液逆流。
咒语念到一半戛然而止,符纸无火自燃,阵眼晶体寸寸崩裂。
有人抱头痛呼,有人跪地呕血,更有甚者当场昏厥。
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只觉体内灵脉仿佛被某种更高频率的声音撕裂。
赵九龄率暗卫趁机突入,兵不血刃,擒获全部参与者,其中包括孙德海两名心腹术士。
一名老者临晕前挣扎嘶吼:“碑不要名字!它要的是痛……是不甘……它是饿的……”
话音未落,便已倒地。
众人愕然。
唯有苏锦黎闭目立于钟楼之上,听着余音缭绕,轻声道:“它要的从来不是祭品,是见证。”
就在这第一百零八声钟鸣落定的瞬间,远处慈云观偏院内,柳婉娘忽然浑身一颤,双膝软倒。
韩霁冲上前扶住她时,发现她额头滚烫,呼吸紊乱。
片刻后,她悠悠睁眼。
视线模糊,光影重叠,但她第一次,看见了阳光的模样。
柳婉娘睁开眼的那一刻,世界是模糊的,像是隔着一层水雾。
可她分明看见了——天光从窗棂间斜斜地洒进来,落在韩霁的肩头,映出他鬓角细碎的银丝。
她怔了许久,指尖微微颤抖,缓缓抬手,抚上他的脸。
粗糙的指节划过眉骨、鼻梁、唇边,她忽然笑了,声音轻得像梦呓:“原来你长这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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