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抽出腰间软剑，招式狠辣迅捷，竟是禁军高手路数。
两人交手不过三合，已有两名捕快负伤倒地。
韩明远左臂被划开一道血口，却死死咬牙逼近，一脚踹中对方膝窝，将其掀翻在地。
其余人一拥而上，钢索锁颈，重锤砸腕，终将那人按跪于泥中。
“打开包裹。”韩明远喘着粗气下令。
布包解开，月光下露出半幅泛黄纸页——正是那张《轮值图》残页。
不多时，赵九龄到了，蓑衣未解，眉梢凝着寒露。
他蹲下身，指尖轻抚纸面，只一眼便冷笑出声：“连仿造笔迹都懒得做。裴文昭的手下，如今这般草率了？”
他起身，从怀中取出一只密封陶罐，置于火把旁缓缓加热。
片刻后，罐口腾起一丝淡青烟气，腥苦之味弥漫开来。
“这是三具无名尸胃中提取的残毒，西域毒芹籽。”赵九龄盯着黑衣人，“你知道这毒常出现在哪儿？东宫每日为太子熬的安神汤里，三钱入药，七分渗毒——慢则半年毙命，快则旬日暴亡。你主子敢动此物，就不怕报应？”
那人脸色骤变，喉结滚动，终于崩溃跪倒：“是裴大人下令……毁图、杀人、栽赃刑部渎职！他说只要把假图放回现场，再让韩捕头‘畏罪潜逃’，就能坐实你们监守自盗！”
赵九龄不语，只将陶罐收回袖中，目光沉如深井。
翌日清晨，紫宸殿前百官列班。
赵九龄跪呈两物：一为真图拓本，一为杀手供词。
皇帝览毕震怒，当场下旨革去裴子安一切职务，押送大理寺受审。
谢云归奉命宣读供词节录，念至“销毁指令下达时间，恰为钦天监‘星轨错位’奏报之后”一句时，刻意停顿。
群臣哗然。
星轨错位乃天象异兆，预示朝纲有乱，向来秘不外传。
可东宫竟在奏报前就已行动——这意味着什么？
他们不仅知情，而且早有准备。
与此同时，太常寺偏殿内，林砚舟合上最后一卷宗谱。
尘灰簌簌落下，他望着梁上透进的一线晨光，忽然低声自语：“静思院大火那晚，当值总管……姓裴。”
他闭了闭眼，仿佛看见十五年前那一夜烈焰冲天，宫人哭喊，典籍焚尽。
而今想来，火势怎会如此精准？
既烧了关键档案，又偏偏留下几册无关紧要的礼制旧文？
“原来火，是浇了油才烧起来的。”
他站起身，将书册放回原处，眼神渐冷。
而在刑部大牢深处，赵九龄站在铁栏前，望着那名已被收押的杀手背影，久久未语。
烛火摇曳中，他忽然想起一事——眉头微蹙。
裴文昭为何如此笃定残图藏于刑部密档？
当年净业寺案卷本该尽数焚毁，副本的存在，连尚书都未曾知晓……
除非——他知道的，从来就不止这一张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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