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官尚在列队等候祭典开始,骤见此景,无不愕然。
礼乐戛然而止,丝竹悬在半空,仿佛也被这不合时辰的动静惊住。
苏锦黎立于侧廊阴影处,指尖微颤,随即压下。
成了。
萧澈已从偏殿走出,玄色王袍衬得他身形清瘦,却步履沉稳。
他亲自掀开车帘,扶出一位身着素麻长衣的老者。
那人面色枯槁,左腕覆着一方旧绢,但仍能看出皮肉翻卷的陈年剑痕。
他的脚步迟缓,眼神浑浊,像是被岁月磨尽了言语,可每一步踏下,都像踩在朝堂的心跳上。
林砚舟低头看着那只青铜爵中晃动的酒液,忽然想起五十年前那一夜:先帝暴崩,庆元大王跪于灵前请罪,自断左腕以证清白,却被斥为“妖言惑众”,自此囚于静思院,史册除名。
如今,他回来了。
不是以谥号,不是以追封,而是以一场被“误启”的大门、一辆恰到好处的马车、一声不该响起的鼓——硬生生闯进了这个从未承认他的世界。
百官无人敢上前迎接,也无人敢阻拦。
太子派来的礼部尚书死死盯着张慎,后者面无表情,只低声对身旁内侍道:“按宾礼设位。”
于是,在祖宗牌位之前,在万籁俱寂之中,庆元大王被引至东侧客席,赐座,奉茶,行平揖之礼——非臣,非子,亦非鬼。
他是“宾”,是王朝不得不暂时接纳的活历史。
典礼终究未能完成祭祀流程,但在所有人心里,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已被改写。
深夜,司礼监值房烛火未熄。
张慎独坐案前,手中密信已被反复摩挲至发软。
上面写着老内侍的口供:“疤痕位置与废储诏所述‘剑伤自明’完全相符,当年亲眼所见者,今唯余三人。”他还圈出了一个名字——正是当年奉命销毁所有相关记录的前任监丞。
墙上,《历代监丞名录》静静悬挂,如同一座沉默的墓碑。
他盯着自己名字下方那片空白,良久,提笔写下一道手令:“明日卯时,开放太庙东侧‘宾亲阁’,备素袍一袭,白玉圭一支。”
笔锋收尾利落,可手却微微发抖。
窗外风起,吹熄一角烛火。
黑暗掠过他眼底,映不出光,只有一声极轻的笑,散入寒夜。
而此刻,宾亲阁尚未点亮灯火,仿佛仍在等待那个始终不语的人走进去,然后,用沉默压垮整个王朝的谎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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