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旋律行至“永不开禁”四字时,林婆子枯瘦的手猛地攥紧轮椅扶手,肩头剧烈颤抖,一滴浊泪顺着沟壑般的脸庞滑落。
苏锦黎闭了闭眼,站起身。
窗外暮色四合,风穿庭院,吹动檐角铜铃。
她留下一句话,轻得几乎听不见:
“您的记忆,已是铁证。”
数里之外,礼部尚书接到急报:全城出现大量“默舞之人”,民间私录“井语诗”数量激增,更有老臣联名请求重查贞元二十年旧档……
他惊得打翻茶盏。
而此刻,七王府书房烛火未熄。
萧澈倚在窗边,白衣胜雪,眉目如寒潭映月。
他望着远处朱雀街上仍未散去的人影,唇角微扬。
“她总能把无声,变成最响的声音。”
身旁暗卫低声禀报:“殿下,太庙那边……已经准备好了。”
萧澈轻轻颔首,目光沉静如渊。
有些宣告,无需一字出口。夜色如墨,太庙前的石阶泛着冷光。
萧澈一袭素白祭服,缓步拾级而上。
礼部尚书紧随其后,额角渗出细汗。
他几次欲言又止,终究不敢开口阻拦。
身后百官列立广场,鸦雀无声。
按制,春祀早已由皇帝亲自主持于三日前完成,如今七皇子突称“补行旧礼”,且不奏钟鼓、不设祝版、无唱礼司仪,实为前所未有之举。
可谁也不敢动。
风穿殿宇,吹动檐下铜铃,轻响如诉。
萧澈走入正殿,未跪祖宗牌位,反而转身面向群臣,缓缓解下腰间玉佩,置于香案之上——那是先帝赐予幼子的“鸣谦”佩,十年未曾现于人前。
他开始绕殿而行。
一步,两步……至第七步,双膝触地,叩首伏拜。
动作极慢,却沉稳如山。
百官屏息,有人悄悄数着步数,心头骤然一震:这七步一叩,竟与近日坊间流传的“灯诗步序”分毫不差——那是陶铃残诗中暗藏的节奏密谱,曾被讥为疯语迷阵,如今却在太庙圣地上被一步步复现。
第三周终了,萧澈起身,衣袂未乱,眉目清冷如初雪覆松。
他立于丹墀之上,目光扫过全场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:“有些话,先帝说了;有些人,没听见。”
稍顿,他又道:“今日,我替他们听到了。”
话音落时,天边惊起一道闷雷。
乌云裂开一线,月光斜照下来,正好落在空荡的祭台之上——那里没有供牲、没有祝文,唯有那枚玉佩静静卧着,映出幽微之光。
无人敢上前收拾祭器。良久,礼部尚书才踉跄退下,面如死灰。
而就在百官散去之际,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悄然拐入大理寺后巷。
车帘掀开一角,一只枯瘦的手递出一封封口火漆完好的密函。
守值小吏接过,见印鉴模糊,不敢声张,只默默送入沈砚舟书房。
当夜,烛火摇曳。
沈砚舟独坐案前,将林婆子指认的音律同步记录、三位老臣的证词手书、陶铃摹本、民间默舞图谱一一对照归档。
纸页翻动声中,一部名为《贞元遗音录》的册子渐渐成形。
他提笔欲拟奏章,忽然听见屋顶瓦片轻响。
两名黑衣人跃入庭院,身形迅捷,直逼书房窗棂。
他没有躲,也没有呼救。
只是轻轻合上《遗音录》,将其端置于案头最显眼处,随后慢条斯理地研起墨来,动作从容,仿佛早知来者何人。
黑衣人停步门前,互视一眼,最终未进屋,亦未取书,悄然退走。
沈砚舟吹熄蜡烛,屋内陷入黑暗。
他倚窗而立,望着城中点点灯火,低语:“你们可以烧书,但烧不了记得的人。”
窗外,一轮满月高悬,清辉洒落。
无数屋檐下,百姓不知何时挂起了琉璃泡灯,内里盛水浮烛,随风轻晃,光影涟漪荡漾,宛如心跳共振。
寂静之中,某种不可阻挡的东西,正在蔓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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