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群骚动。
有人掩口,有人交头接耳。
这等事,向来是“家门不幸”,哪有女儿当众揭母罪的?
可她不像是复仇,倒像是在宣读律条。
她继续道:“断息散,禁药也。先帝亲下令,私藏者以谋逆论。而此药,竟由国公府内堂流出,用于一名无权无势的庶妾身上。”
她抬手,赵九从暗处引出一人——瘦弱少女,脸色苍白,双目通红。
正是阿全之妹阿芜。
“你说吧。”苏锦黎轻声道。
阿芜咬着唇,声音颤抖却清晰:“我哥……死前那晚被人拖回巷口。他满嘴是血,只说了一句——‘她们用断息散杀了人,我要报官,他们就杀了我’……他还说,‘妹妹,若我死了,去找灯道司,找那个点灯的人’……”
话未尽,已泣不成声。
围观百姓一片哗然。
有人低声骂“毒妇”,有人合掌念佛。
世家随从脸色铁青,却不敢出声。
国公夫人派来的辩吏立刻起身,袍袖一甩:“荒唐!此乃安国公府家事,岂容外人插手?更遑论由一女子主持公审,以民间灯道代朝廷律法?成何体统!”
苏锦黎不语,只看向谢无咎。
谢无咎走上前,黑袍垂地,声音冷如铁石:“《先帝信约》第七条:羽林监旧部若涉命案,不论权贵,皆可提请灯道察院公审。此案中,守哨卒李崇山为先帝亲封‘忠毅哨主’,其部属所见所证,属羽林遗案范畴。灯权既立,便非民间私议,而是先帝遗制之延续。”
他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绢,展开时金线微闪:“此为先帝手谕副本,藏于北境驿丞密档,由三名老臣联署作证。”
辩吏张口欲言,却被这铁一般的条文堵住咽喉。
灯道司五名察官低声商议片刻,最终齐声宣判:“国公夫人苏氏,涉嫌谋害人命,欺君罔上,证据确凿,依《信约》暂押候审,待朝廷批复。”
铁链声起,两名黑衣巡火卫押走国公夫人派来的家奴,连同药房账册、玉簪残件、铁匣药方一并封存入灯道卷库。
全场寂静。
有人开始跪下,不是拜王妃,而是对着那盏盏白鹤灯,低头叩首。
苏锦黎闭了闭眼。
她没有胜者的喜悦,只有沉甸甸的疲惫与清醒——这一灯,烧的不是一个人的罪,而是一整个阶层的遮羞布。
当夜,她独自跪在母亲灵前,新设的牌位上写着“先妣苏门黎氏之位”。
她点燃一盏灯,灯芯噼啪一声,火光跃起。
她将玉簪轻轻推入灯座暗格,低语:“娘,不是女儿狠心拖到今日……是以前的灯,照不进你们的黑屋子。”
风从窗隙钻入,灯焰轻晃,映出她眼角一丝湿润,又迅速隐去。
而在皇宫深处,皇帝一掌扫落茶盏,瓷片四溅。
“一个庶女,竟敢以民间之法,审朕的命妇!”
贤妃垂眸,指尖抚过袖口绣线:“可她审的,是百姓都看得见的账。”
皇帝不语,目光投向窗外。
夜色如墨,忽见远处屋檐下一盏白鹤灯悄然亮起,微弱,却固执地烧着,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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