禁军铁骑距鹤冢仅两日路程。
赵九立于营帐之外,甲胄未卸,刀锋在手。
他望向帐内灯火,终于掀帘而入:“殿下,不能再等了。他们若破关而入,兵库即失,我们再无筹码。”
苏锦黎正伏案翻阅一卷泛黄册页,头也不抬,“所以,我们要的从来不是守住那座库。”
她缓缓合上《羽林旧档》,指尖轻抚封皮上斑驳的“信”字印痕,“打退一次,还会有第二次。皇帝不会允许北境有不受控的力量存在。但如果我们把这力量从‘兵器’变成‘道义’呢?”
赵九皱眉,“您是说……不守?”
“开门。”她起身,走到沙盘前,将代表兵库的木牌轻轻推至中央,“让天下人知道——谁才有资格点燃那盏灯。”
谢无咎闻讯赶来时,只听她已下令:鹤冢兵库即刻开放,凡先帝旧部皆可入内观册,三日内不限出入,仅留十名老卒守门,不得查验身份、不得阻拦。
“你疯了?”谢无咎压低声音,“一旦有人趁机劫库,或伪造名册反咬一口,你我皆成千古罪人!”
苏锦黎却只是望着北方天际渐沉的暮色,淡淡道:“真正的兵权不在库里,而在人心。当年先帝设三十六哨,名为戍边,实为制衡皇权。他们守护的不是刀剑,是‘信’字。如今哨主归位,信印共现,若朝廷强行收编,便是毁诺于天下。”
她转身看向谢无咎,“你说百姓怕乱,可他们更怕失信。只要我们把‘谁配点灯’这件事交到老兵手里,皇帝就算派十万大军来,也踏不进这片土地。”
消息如风传开。
短短两日,北境残部自四面八方而来。
有断臂老兵拄拐步行三百里,只为亲手摸一摸当年签下的名册;有白发老妪携幼孙而来,指着墙上某处墨迹哽咽:“这是你阿爷的名字,他死前没见到太平,今日我要替他看一眼。”
更有已归田园的哨卒携子同行,孩子尚不懂事,却被父亲抱起贴在墙前:“记住了,这上面每一个名字,都是为你活过的英雄。”
兵库门前不再设防,反而成了祭坛。
有人焚香叩首,有人默然落泪,更多人只是静静站着,仿佛在等一个早已逝去的时代重新睁开眼。
京城,太极殿。
裴元昭身着青袍缓步出列,手中捧着两份卷宗——一份是尘封多年的《羽林旧档》,另一份则是林素娥冒死送出的揭发信,详述先帝临终前密授“双承之仪”的全过程。
“臣启陛下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穿透满朝喧哗,“昔年先帝设羽林三十六哨,非为私兵,实为遗志监。其职不在征战,而在监察皇权是否背离初心。每盏白鹤灯燃起,皆因信约未毁。”
他展开卷宗,朗声道:“今哨主李崇山已归,信印俱全,若朝廷以强令收编,废其独立之权,岂非公然毁诺?天子可易,信不可毁;社稷可迁,约不可负!”
礼部尚书本欲呵斥,却在听到“遗志监”三字时猛然怔住。
他忽然想起先帝晚年曾言:“朕死后,若有君王失德,不必问朕庙号,去问北境那盏灯。”
片刻沉默后,他竟颤巍巍起身,拱手附议:“老臣以为……此议当立。”
满殿哗然。
就在此时,午门外传来低沉鼓声。
李崇山到了。
他未带一兵一卒,只穿旧日护驾甲胄,肩披残破红缨,双手捧着一盏熄灭的白鹤灯,跪于宫门前石阶之上。
身后七十二名老兵列队静立,人人佩旧刃、挂旧符,目光如铁。
三日不动,滴水未进。
百姓围聚,窃语相传:“那是‘羽林第一哨’的哨主,当年护驾血战只剩一口气的人……他在求什么?”
第四日清晨,天光微明。
李崇山缓缓起身,取出火折子,在众人注视下点燃灯芯。
火焰初起,微弱摇曳,似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熄灭——因为他刻意未催动《燃心诀》,不让灯焰真正觉醒。
他仰头望向宫阙深处,嘶哑开口:“吾等奉先帝之信,守百年孤岗。今朝廷欲夺灯权,若吾王惧灯,吾等当灭火乎?”
身后老兵齐声怒吼,声震宫墙:
“不灭!”
“不降!”
“不改!”
三声如雷贯耳,惊飞檐上宿鸟。
殿内,皇帝猛地拍案而起,脸色铁青:“区区退役老卒,竟敢宫门喧哗!令禁军即刻驱逐,锁拿问罪!”
话音未落,内侍忽报:“贤妃娘娘求见。”
皇帝冷哼一声,“不见!”
片刻,帘幕微动,一道柔婉身影悄然步入侧殿偏廊。
贤妃未着华服,仅披素纱,神色凝重。
“陛下息怒。”她轻声道,“外头那位李崇山,二十年前曾在御前救驾,身上十七道伤皆为护主所受。如今他不带兵、不持械,只捧一盏熄灯而来,百姓已视其为忠魂象征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沉静,“若此时动粗,恐失民心。”
皇帝怒意稍滞,尚未开口,忽有宫女匆匆上前,递上一封密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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