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更钟响,余音在晨雾中荡开,如细线缠绕屋檐。
南天流星坠落,光尾划破墨色天幕,转瞬即逝,却像一柄刀,劈开了夜的沉寂。
苏锦黎立于七王府前庭,白鹤灯高悬门楣,焰心青蓝,稳如星点,自她设局以来,从未熄灭。
袖中玉蝉微温,那抹青光虽只闪了一瞬,却让她心头震颤——这光,她认得。
鹤冢深处,血启机关时,青铜锁芯也曾泛出同样色泽的微芒。
当时只道是机关反应,如今回想,处处皆有伏笔。
她快步回房,从暗格取出《燃心诀》羊皮卷。
古旧皮纸泛黄,字迹斑驳,唯有末段一行极细朱批,以针尖小楷写就:“心火双引,玉鸣成音。”字如蚁行,若不细看,极易忽略。
她指尖轻抚那行字,呼吸微滞。
玉蝉不是钥匙……是应答器。
真正的机关,不在“开启”,而在“回应”。
唯有另一把“发声之钥”与其共振,才能唤醒沉眠之物——而那晚萧澈催息试灯,灯焰螺旋升腾,分明已有共鸣之象。
她当即召来赵九。
“传密令入京,让殿下再试《燃心诀》,节律需变:三息一吐,六息一停,循环九次,不可错乱。我要看他能否引动玉蝉。”她语速极快,眸光锐利,“若有异动,无论何时,飞鸽即报。”
赵九抱拳退下,身影隐入晨雾。
三日后,一只灰羽信鸽扑棱着落在院中梧桐枝头。
沈知意的火漆封纸被取下,展开一看,纸上拓印着一圈圈细密波纹,似水纹,又似声痕。
下方一行小字:“昨夜子时,殿下依令催息,密室玉蝉震颤,留痕如上。”
苏锦黎将两张拓纸并排置于案上——一张来自她手中玉蝉的波动记录,一张来自七王府密室的共鸣痕迹。
线条走势、起伏频率,竟分毫不差。
“他能引动它。”她低声自语,指尖划过纸面,“但只有我持之,它才发光……”
不是归属,是匹配。
这一刻,她终于彻悟先帝布局之深。
皇位传承,从来不是独传一人。
所谓“双承者”,一执信印,一承心息。
一人掌权之名,一人握力之源。
缺一则机关不启,兵权不现。
这非为托孤,而是制衡——防外戚,防权臣,防皇子相残。
唯有信与义共契,方能激活最终隐兵。
她抬眼望向窗外。
这几日,城南悄然生变。
李崇山并未归隐,反而踏夜穿巷,访遍当年护驾幸存的六名老兵遗属。
这些人多是市井平民,或为屠户,或为铁匠,或守城门,早已湮没无闻。
他未多言,只留下“第一哨”信印拓片,并说一句:“若七王妃举灯,你们便点火;若有人逼你们灭灯……就说,死人比活人更守信。”
话落即走,不留痕迹。
可不过数日,那些人家纷纷修缮祖传灯架,挂于门楣之上。
有的用红绸裹柱,有的以铜铃系角,形制各异,却都朝向七王府方向。
百姓不解,私下议论,称此巷为“忠魂归巷”。
灯火未燃,人心已聚。
苏锦黎站在窗前,望着远处城南隐约可见的灯架轮廓,心中清明渐起。
先帝所布之局,不止于兵,更在于信。
这些散落民间的老卒之后,不是弃子,而是火种。
只要一点火星,便可燎原。
她转身走向密室,脚步坚定。
桌上,一方古旧灯座静静摆放——那是谢无咎从北境带回的“承火之基”,据传为先帝亲制,底槽刻有玄纹,久已失传用途。
她取出玉蝉,对着灯座底部细看,发现一道极窄凹槽,形状竟与玉蝉轮廓完全契合。
她缓缓将玉蝉嵌入槽中。
咔哒一声轻响,仿佛机括微动。
她屏息凝神。
此刻,门外传来脚步声,柳承志已在候命。
他是柳字营最后一名活着走出北境雪谷的士兵,筋骨如铁,性情刚烈,对先帝遗训奉若神明。
她没有回头,只低声吩咐:“取《燃心诀》第三重,按我此前所授节律,准备催息。”
柳承志应声领命,气息沉稳。
苏锦黎盯着那盏尚未点燃的灯,指尖轻抚玉蝉。
机关已备,人已就位。
只差那一声“鸣音”。灯未动。
玉蝉嵌入承火之基的底槽时,发出一声极轻的机括咬合声,像是沉眠百年的锁终于等来了它的齿。
苏锦黎退后半步,目光紧锁那盏古旧铜灯——灯身斑驳,纹路如藤蔓缠绕,中心空膛寂然,无芯无油,却传说能燃“心火”。
“开始。”她对柳承志道。
柳承志站定灯前,闭目调息。
他呼吸深长,节律分明,依着《燃心诀》第三重所授之法,三息一吐,六息一停,循环不乱。
每一轮吐纳,都似在叩击某种无形之门。
可铜灯依旧冷寂,连一丝热意都未曾泛起。
苏锦黎眉心微蹙。
她上前一步,亲自接手催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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