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穿帐,烛火微晃。
苏锦黎搁下笔,两封信已封缄完毕。
墨迹未干的纸面上,仿佛还残留着指尖的温度。
她闭了闭眼,脑海中浮现出李崇山那张沟壑纵横的脸——那个曾跪在鹤影谷雪地里、一声不吭接过“承火之基”的老卒,如今是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枚暗棋。
她不能让他退。
若此时命他藏匿,便是向太子示弱;而一旦示弱,先帝旧部刚凝聚的信念便将崩塌。
唯有让李崇山公开现身,以灯为誓,以身为祭,才能把一场刺杀,变成一次昭告天下的审判。
“谢无咎。”她低声唤。
帘外人影一动,黑衣男子无声而入,单膝点地。
“传‘灯道急令’。”苏锦黎目光沉静,“三连闪,频次如鹤唳。”
谢无咎神色微凝。
那是最高级别的战时密语,百年未用,只存于《燃心诀》残卷之中。
他没有多问,领命而去。
片刻后,北境某处山梁,一盏白鹤灯骤然亮起,连闪三次,短长急促,如同惊鸟破空。
消息如风过林梢,经由哨站接力,一路南传,穿越关隘烽燧,直抵京城七王府暗阁。
与此同时,苏锦黎提笔蘸墨,在素笺上写下第一行字:“君在朝堂,我在边陲,今有风起,望共执灯。”
这封信,连同《燃心诀》节录与“承火之基”拓片,将随明日快马送往京城。
另一封,则更为简短——仅八字:灯在人在,不必闭门。
她吹干墨迹,交予亲卫:“即刻启程,不得延误。”
帐内重归寂静。
她坐在灯下,听着远处营地隐约的呼吸声,忽然觉得有些疲惫。
但她知道,此刻不是停歇的时候。
这场局,才刚刚开始收网。
京城,城南破庙。
晨雾未散,香火冷清。
李崇山拄着拐杖,一步步踏进这座荒废多年的庙宇。
门楣上斑驳的“归魂祠”三字早已褪色,唯有墙角一堆烧尽的纸灰,还依稀可见去年冬至时留下的痕迹。
他没有回头。
身后无人相送,也无人知晓他来此何事。
但他清楚,从昨夜收到那封来自北境的密信起,他的命就不只是自己的了。
他在香案前站定,取出一方油布包裹的木印——其上刻着“羽林第一哨主·李”五字,边缘已有裂痕,却是当年先帝亲赐,象征三十六哨统领之权。
他将印放在案上,点燃一盏白鹤灯。
青蓝火焰缓缓升起,映得他满脸霜色。
围观百姓渐渐聚拢,有人认出他是早年戍边的老卒,低声议论起来。
李崇山深吸一口气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:“今日,我以哨主之名宣告:羽林三十六哨,不奉伪令,不畏强权,唯守先帝之信!”
人群哗然。
几个蹲在巷口的小贩面面相觑,不知这话背后藏着多少雷霆。
但不远处茶楼二楼,一名佩刀差役悄然打了个手势——巡城司的人已经到位。
他们不动声色地散开,隐入市井之间。
没人看见他们腰间挂着的铜牌上,刻着一个极小的“七”字。
东宫埋伏的死士潜伏在屋顶,握紧了匕首。但他们迟迟不敢动手。
目标公然露面,却偏偏选在这种地方,当着百姓和官差的面立誓……贸然行刺,等同于自曝身份。
他们只能等夜。
入夜,破庙灯火未熄。
三道黑影翻越断墙,动作轻巧如猫。
为首者眼神狠戾,手中短刃淬着幽光。
他们以为老人已睡。
可刚靠近房门,一人突然脚步虚浮,扶墙欲呕——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甜腥味。
是毒砂。
苏锦黎在信中附了一小包药粉,注明“燃芯则发,触息即瘫”。
李崇山虽不解其理,却照做无误。
屋内,他盘膝坐于灯旁,手抚拐杖,闭目似眠。
破门声响起时,他猛然睁眼。
两名死士冲入,刀光劈落。
老人侧身滚地,拐杖一拧,“锵”地抽出一柄短剑——寒光凛冽,竟是当年护驾御敌所用的旧刃!
他左支右挡,虽腿脚不便,却招式老辣,每一击都带着沙场血火的重量。
就在第三人踉跄扑倒之际,院外传来急促脚步。
柳承志带人赶到,手持铁链长枪,身后跟着五名柳字营精锐。
混战不过片刻。
两死,一俘。
活下来的那人被按在地上,面如死灰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瘸腿老人,眼中满是不可置信——本该不堪一击的目标,竟反杀了三人?
李崇山喘着粗气,走到灯前,轻轻拨了拨灯芯。
火焰跳动了一下,余烬中尚存一点未燃尽的毒砂粉末,在夜色里泛着诡异的蓝光。
他抬头望向北方,低声道:“小姐,灯没灭。”
与此同时,七王府密室。
赵九拆开灰羽信筒,读完内容,立即转身出门。
而在皇宫深处,沈知意合上奏匣,默默退入阴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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