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知道,自己的名字,已在某份奏折边缘,被人轻轻画上了一个圈。
灯可以仿,火不能偷。
但她要让所有人知道——真相一旦点燃,就再也捂不住了。
裴元昭踏入大理寺大狱时,天光未明。
铁门在身后沉重合拢,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
他整了整袖口,步履沉稳地走向最深处那间囚室。
牢头递来一盏油灯,他摆手拒绝——他不需要光,只需要声音。
商人蜷缩在角落,双手被铁链锁在墙上,脸色灰败。
见人进来,他瑟缩了一下,却不敢抬头。
“张九德,工部采买簿上记你三度经手硫磺交易,去向皆列‘军械修造’。”裴元昭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“可北境近三年无战事,修的什么械?造的什么器?”
那人喉头滚动,嘴唇发抖:“小人……小人只是奉命办事……”
“奉谁的命?”裴元昭逼近一步,“东宫令史亲自登门,三封密函,两笔暗账,你敢说不知情?”
牢中死寂。风从缝隙钻入,吹得油灯忽明忽暗。
裴元昭不再逼问,只从袖中抽出一张纸,缓缓展开——正是林素娥所献信件的誊抄副本,上面赫然写着两名哨主被收买、灭口的始末。
“你若不说,这张纸明日就会摆在御前。”他淡淡道,“而你,将是‘包庇逆党、勾结东宫’的首犯。”
商人猛然抬头,眼中惊惧翻涌。
他知道这封信意味着什么。
北境隐军,先帝旧部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太子若真涉其中,便是动摇国本。
“我说……”他哑声开口,“是东宫……三年前就开始派人联络北境……说是要整顿边防……可后来……后来他们给的钱,都流向了哨主家属……我只负责走账……但有人回绝了……回绝的,后来都‘战死了’……”
裴元昭闭了闭眼,提笔疾录。每一个字落下,都像在刀尖上刻名。
次日朝堂,工部案呈报完毕。
裴元昭出列,双手奉上供词与信件副本。
“臣查实,东宫曾三度试图收买北境哨主,未果后伪造阵亡记录,掩盖罪行。此信为第七哨主遗孀所献,恳请陛下明鉴。”
满殿哗然。
皇帝接过信,只看了几行,脸色骤变。
他猛地起身,抓起太子早前呈上的“剿匪奏折”,当众撕成两半,掷于阶下。
“你剿的不是匪,”他声音冷如寒铁,“是先帝的魂。”
百官屏息。
礼部尚书颤巍巍出列,伏地奏请:“东宫僭越,私调军资,构陷忠良,请彻查其罪!”
消息如雪崩南传。
鹤影谷,夜风卷雪。
三十六堆黑影悄然列阵,皆为各哨残部代表。
他们衣衫褴褛,却站得笔直,像三十六根扎进冻土的铁桩。
苏锦黎立于高台,手执“承火之基”,身后谢无咎、柳承志、赵九分列三侧。
火光映着她的侧脸,冷峻如石雕。
她未提权谋,不言利害,只朗声问:“今夜不点灯,不发令,我只问一句——你们的父亲、兄弟、主将,当年为何死守宫门?”
死寂如山压下。
一名老卒忽然抬头,声音嘶哑:“为先帝!”
“为信!”
“为不被篡改的命!”
声浪如潮,撕裂风雪。
苏锦黎缓缓举起灯座,指尖微颤,却坚定如初。
她轻吐《燃心诀》口诀,声音几不可闻。
刹那间,三十六处山梁同时亮起一点青蓝火光——无需命令,残部自发点燃白鹤灯,遥相呼应。
火光连成一片,宛如星河坠北境。
她望着那片燎原之火,心头滚过一句话:现在,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‘先帝之口’了。
就在此时,赵九悄然上前,递来一封密信——灰羽信筒尚带寒霜,是沈知意飞鸽所传。
苏锦黎拆信,目光一凝。
片刻后,她不动声色,将信纸收入袖中,转身步入营帐。
灯火下,她提笔欲书,却又顿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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