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微光中,苏锦黎蹲在雁口驿墙根,指尖抚过那行“第七哨已灭,勿来”的刻痕。
雪粒落在她手背上,冷得像刀割。
她没动,连呼吸都压得很低,仿佛怕惊扰了这荒废之地最后一点残存的魂魄。
半幅残图摊在膝上,墨线斑驳,边角焦黑,是当年大火里抢出来的唯一线索。
她将图与记忆中的灯道布局一一对照——第七哨位于南翼枢纽,三岔口咽喉之地,西接雁口,东连哑岭,北控寒谷道。
若此哨真被彻底拔除,整条西侧传讯链便如断喉之脉,再难贯通。
她抬头看向谢无咎:“从这里到第七哨,几日路程?”
老人背对风雪,闭目片刻,声音沉如枯井:“快马一日半。但……他们不会留活口,更不会留尸体。”
苏锦黎眸光一凛。
这不是寻常剿杀,而是系统性抹除。
不留痕迹,不放消息,只为让后来者误入死地,步步踏入陷阱。
她缓缓站起身,望向远处起伏的山脊。
天边泛白,可云层厚重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风穿过断墙缝隙,呜咽如诉。
“绕行东线。”她开口,语气没有半分迟疑,“改走‘哑岭’古道——那里没有驿站,但有天然烽燧台,还能避开官道耳目。”
队伍无声应命。
赵九牵马殿后,暗卫隐入林间探路。
七人轻骑简从,踏着未化的积雪转入荒岭深处。
午后,暴风雪骤然袭来。
狂风卷着雪片横扫山脊,能见不过十步。
韩砚勒马回身,指向东南方一处低洼处:“前面有屋!看轮廓像是猎户旧居,暂避一下,否则马匹撑不住。”
众人勉强抵达。
小屋歪斜破败,门板半塌,屋内满是尘灰与腐木味。
可当火折子点亮的刹那,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。
墙上挂着一件号衣,深青底色,袖口绣着火焰纹,胸前赫然绣着四个字——“庚戌·驿七”。
柳承志猛地冲上前,一把扯下衣服,触手湿冷黏腻,竟是尚未干透的血迹。
他双目赤红,颤抖着手翻检尸身——那具躯体蜷缩在角落,几乎被杂物掩埋,若非血腥味渗出,根本无人察觉。
尸体腰间,一枚铜牌烧得焦黑,边缘扭曲,却仍可辨认出“第七哨主”四字铭文。
而最骇人的是双手。
两块朽木板钉穿掌心,血早已凝固成黑紫色。
掌面用利器刻下三个字,深可见骨——
灯断了。
风从破门灌入,吹得油灯火苗剧烈晃动。
苏锦黎一步步走近,蹲下身,凝视那三个字良久。
不是警告。
是求救。
她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这些人死前被折磨过,却不立刻杀死,为的就是留下信息。
敌人越是想掩盖身份,受害者就越要拼尽最后一口气指认凶手。
“他们在告诉我们,是谁下的手。”她低声说,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赵九已连夜勘查四周。
他在屋外雪地中发现几处刻意踩踏的碎石带,走势异常,不像自然踩踏。
再往东二十丈,雪下掩埋着一支短弩箭矢,通体乌黑,尾羽带铁环——制式精良,非民间所有。
他取出之前从刺客身上缴获的弩机零件比对,瞳孔骤缩:“这是东宫监特制‘影鸦弩’,三年前仅配发给肃令司。”
“肃令司?”韩砚皱眉,“那不是早就裁撤了吗?”
“裁撤?”苏锦黎冷笑一声,站起身拍去衣上雪屑,“一个能悄无声息屠尽整座驿站、连灰都不剩的组织,会因为一道圣旨就解散?不过是脱了名号,转入地下罢了。”
她望向窗外风雪,眼神锐利如刃。
太子周文远,表面温良恭俭,实则狠戾阴鸷。
先帝晚年设灯道以控边军,本为制衡权臣,却被他视作眼中钉。
如今清除据点,不只是杀人,更是斩断血脉传承——那些守灯之人,世代忠于皇室遗训,而非某个皇子。
这才是真正的清洗。
她转身,对赵九道:“查清楚袭击人数和撤离路线了吗?”
“九人,动作极快,配合严密。伤痕显示他们惯用淬毒飞镖,出手必取要害。撤离时故意踩乱足迹,还撒了石灰粉掩盖气味。”赵九顿了顿,“他们是专业的清道人。”
“清道人……”苏锦黎咀嚼着这个词,忽然想起谢无咎曾提过的传说:东宫有暗司,专司‘清扫不洁’,名为肃令司,因其行事如疫病蔓延,所过之处寸草不生,民间称之为“清道人”。
原来如此。
她心中已有决断。
不能再被动逃遁。
对方布网已久,每一步都在预料之中。
若继续按原图行进,只会一个个落入圈套。
她走向屋角那盏未点燃的白鹤灯,轻轻拂去灰尘。
灯火未熄,只是藏于暗处。
她抬眼,看向韩砚:“你熟悉边境商路?”
韩砚点头:“从小跑货,哪条暗道都走过。”
“很好。”她唇角微扬,目光渐冷,“明日你单独出发,装扮成购药商人,去临近边镇走一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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