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乐宫中,药石无灵的沉暮之气弥漫着。
一条赤龙垂垂老矣,已到了生命的尽头。
刘邦躺在榻上,只觉得一身叱咤风云的筋骨正一寸寸冷下去。
他这一生,从沛县亭长到九五之尊,斩白蛇起义,与项羽争鼎,踏着尸山血海走来,如今终于到了尽头。
目光扫过榻旁,皇后吕雉紧握着他的手,那双曾替他稳定后方、诛杀功臣的手,此刻也在微微发颤。
他分不清是他的手因为垂死而冰冷,还是这女人的手寒的逼人。
刘邦心里明镜似的,他一旦撒手,这刘氏江山必起风波。戚夫人、如意……他几乎能看到她们黯淡的下场。
可他真的油尽灯枯,再也动不了了。这具承载了太多征战、算计与荣光的躯壳,已然到了极限。
他反手,用最后一丝气力攥住吕雉的手,是夫妻间的缠绵,也是一位帝王对另一位实权者的托付与恳求。
他目光浑浊,却竭力保持清醒,声音嘶哑低沉的说道:
“往后……这江山,还有盈儿,就……托付给你了。”
他顿了顿,气息微弱,却字字清晰的说道:
“看在你我……微时从沛县一路走来的情分上,凡事……稍存一分顾念,莫要……太绝。”
言罢,他松开手,仿佛卸下了最后一份重担。
他太累了,此刻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意识开始涣散,脑海里走马灯般闪过一张张面孔:运筹帷幄的张良、镇守后方的萧何、用兵如神的韩信、奇计百出的陈平、忠勇耿直的樊哙、还有那自幼相识却最终离心离德的卢绾……
他们有的陪自己封侯拜相,有的遁入山林,有的……怕不是也过不了多久就得下去陪他。
但他透过长乐宫灯,脑海里最后定格的,是沛县那小小的亭舍,以及那群喝酒吃肉、吹牛打屁的老兄弟。
这自祖龙以来,华夏第二位的皇帝嘴角似乎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又或是叹息,最终头一偏,彻底撒手人寰。
可他所想的陷入冷寂不同。
恍恍惚惚,他只觉得自己正前往泰山府君之处,周遭光影流转,尽是些看不懂的景象。
其间,他仿佛在一处宫中,望见一座绵延四百年的江山,兴起、鼎盛、继而崩塌……如浮光掠影,看不真切,却令他心绪难平。
迷茫间,似有一魂灵在他面前匍匐哭诉:“高祖陛下,子孙不孝,江山……被一姓王的篡了!”
看来似乎是刘氏子孙,只不过不知道是他哪个儿子的血脉。
刘邦闻言,反倒豁达,他本就是一个实务的人,于是宽慰道:“篡就篡了呗,比那暴秦国祚长多了,祖宗……满意!来祖宗身边坐吧。”
话音刚落,又见一英武青年昂首而来,朗声道:“高祖,国贼已诛,大汉复立了!”
刘邦精神一振:“哦?是你小子干的?好!干得漂亮!没给乃公丢人!来,你坐祖宗右边。”
随后,又来一黑影,颓然跪倒:“后世子孙无能…曹氏篡逆……不肖子孙…将……将汉室江山……丢了…”
刘邦叹口气:“丢就丢吧,哪有不散的筵席,哪有永久的江山?起来,不怪你。在祖宗跟前坐着。”
景象变幻愈急,最终,一个面容愁苦、泪痕未干的憨厚样貌皇帝出现在他面前,泣不成声:“高祖皇帝……我……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……儿子……儿子也殉国了……我兴复不了……兴复不了汉室了…愧对相父…愧对父皇……”
刘邦叹了口气,招手让他过来坐下。
“罢了罢了,天命有常,与你无干。”
直过了许久,仿佛没人来了,看来汉室确实没于时光长河之中了。
至此,刘邦方才于混沌中窥见那四百年汉室飘摇起伏的风风雨雨,人心乱世,心中莫名一虚,直感叹确实如那甚么些狗脚儒生所说——逝者如斯,不舍昼夜。
还不等他细想,一切景象如水流逝。等他觉得已是完结之时。却听见一个粗犷但声音不似汉人的声音传来。
只见一个作匈奴人打扮的汉子竟也跑到他跟前,高声嚷嚷:“祖宗,我也是汉室!我也是!”
刘邦吓得一个激灵,想起来白登之围里匈奴人的不好回忆,吓得猛地睁开了眼!
帐顶的毡布映入眼帘。
原来……是梦?
一个如此漫长又光怪陆离的梦。他心下稍安,想必自己还在与项羽对峙的军营里,方才只是重伤昏厥做了场大梦。
只是居然梦到了上天让他的汉世存续了四百年,也算是够意思了。
他下意识便想召唤近臣,张口却是一声异常稚嫩清亮的少年嗓音,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但他顾不上许多,强撑着起身,用这陌生的嗓子厉声喝道:
“卢绾!夏侯婴!张良何在?!”
“快给乃公滚过来!”
率先闯入的是一个满面虬髯、披甲按剑的魁梧将领,他脸上带着尚未消退的惊疑和将领特有的凶悍。
紧随其后的,是一个衣着华贵却难掩焦虑的中年男子,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榻上的少年皇帝,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与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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