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拿着这根简易的“爆竹”,走到后院角落一处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。这里堆着几块废弃的厚石板。
“少爷……”福伯的声音带着颤抖,充满了担忧。
李默摆摆手,示意他退远些。他亲自用火折子点燃引线。
嗤——!
浸过硝水的棉绳迅速燃烧,冒出细小的火花和白烟,飞快地缩短。
李默迅速退开,站到福伯身边。
时间仿佛被拉长了。福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轰——!!!
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,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怒吼,猛地炸开!碎石、泥土、烟尘混合着刺鼻的硫磺硝烟味,猛地冲天而起!那几块厚厚的石板,在巨响中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撕裂、掀飞!最大的一块,竟被硬生生炸成了三截!破碎的石块如同炮弹般呼啸着砸向四周,深深嵌入泥土,甚至将不远处一截碗口粗的枯树桩拦腰砸断!
烟尘弥漫,刺鼻的气味呛得人连连咳嗽。
福伯呆若木鸡,张大了嘴巴,耳朵里嗡嗡作响,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。他死死盯着爆炸中心那个脸盆大小的深坑,还有周围一片狼藉、仿佛被巨兽蹂躏过的景象,大脑一片空白。开山裂石……焚城煮海……少爷说的……是真的!这……这简直是神魔之力!凡人岂能掌握?!
李默也被这简陋黑火药的威力震了一下,比他预想的还要强些。烟尘散开,他看着那个深坑和碎裂的石板,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,反而眉头紧锁。威力够了,但引线燃烧速度太快,操作风险极大。而且,这动静……太大了!刚才那一声闷响,恐怕半个国公府都听见了!必须改进。
他快步上前,仔细检查爆炸痕迹,用树枝拨弄着残留的灰烬和未燃尽的粉末,分析着配比和混合均匀度的问题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。负责看守赵全的李铁柱脸色发白地冲了进来,声音带着惊惶:“少爷!不好了!赵全那厮……刚才听到后院那声巨响,像是受了天大刺激,突然发疯一样撞墙!我们……我们一时没按住……他……他好像没气儿了!”
“死了?”李默猛地转身,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!赵全死了?!在这个节骨眼上?!他可是指证幕后黑手的关键人证!
一股冰冷的寒意,如同毒蛇,瞬间缠上了李默的心头。这绝不是意外!赵全背后的人,手伸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,还要狠!杀人灭口!
他猛地抬头,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屋宇,望向皇城方向。曲江池的春日雅集……九皇子萧锐那张骄矜跋扈的脸,在他脑海中变得格外清晰而危险。
看来,对方已经出招了。而且,是毫不留情的死手!
李默眼神沉凝如寒潭,没有去看赵全的尸体,反而转向书案。他拿起一个干净的瓷碗,走到墙角一口盛满浑浊粗盐的大缸前。那是从赵全的暗窖里起获的、未经处理的私盐,颗粒粗大,颜色灰黄,夹杂着泥沙和苦涩的杂质。
他舀起一碗浑浊的盐水,又从旁边拿起一包刚刚提纯好的、雪白晶莹的硝石粉末。在福伯和李铁柱困惑的目光中,他将硝石粉末缓缓倒入浑浊的盐水碗里,拿起一根银箸,轻轻搅拌。
神奇的一幕发生了!
随着硝石粉末的溶解,浑浊的盐水中,那些灰黄的泥沙和苦涩的杂质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迅速排斥、沉淀下去!原本浑浊的液体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澄澈透明!而碗底,则迅速析出了一层洁白如雪、颗粒均匀的晶体!
李默用银箸挑起一点那洁白的晶体,展示在福伯和李铁柱眼前。纯净,细腻,毫无杂质,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,与缸里那些灰黄的粗盐形成天壤之别!
“这……”福伯再次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。变废为宝?点石成金?少爷的手段,简直是神仙法术!
李默看着碗中纯净的精盐,又看看地上爆炸留下的深坑,最后,目光落向皇城。他的眼神冰冷而深邃,如同无垠的寒夜。
“铁柱,取个锦盒,装上这碗盐。”李默的声音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,“明日曲江池雅集,本世子,要给九殿下……送一份‘薄礼’。”
赵全的死,掐断了线索。但对方绝对想不到,他手中握着的,不仅仅是足以掀翻盐铁走私案的精盐提纯法,更是能掀翻整个棋盘的“开山之力”!这场雅集,注定不会太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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