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鲤渡厄
第一章 寒潭初遇
暮春的雨丝裹着山岚，将青崖山浸成一幅晕染的水墨画。沈砚之踩着湿滑的青石阶往上走，竹编斗笠边缘垂落的水珠在他月白长衫下摆洇出深色痕迹。药篓里的七叶一枝花沾着新鲜泥土，而他此行真正的目标——传说能解百毒的寒潭莲，却连影子都没见着。哗啦——潭水突然翻涌出银亮的弧线，惊得沈砚之猛地后退半步。只见墨绿的潭心绽开巨大的涟漪，一条赤色锦鲤正甩动着缀满金鳞的尾鳍，足有半人高的鱼身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，水珠如碎玉般溅落在青石上。那锦鲤似乎也察觉到有人，骤然停滞在半空。沈砚之这才看清，它额间竟生着一对珊瑚色的小小犄角，眼瞳是剔透的琥珀色，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。你是何人？清泠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在潭边响起，却不见说话人。沈砚之握紧腰间的青铜药锄，警惕地环顾四周：在下沈砚之，采药误入此地。水面泛起粼粼波光，赤色锦鲤竟缓缓化为人形。淡红纱裙随着水汽舒展开来，女子赤足轻点水面，金红色的长发垂落腰际，发梢还缀着晶莹的水珠。她歪着头打量沈砚之，额间珊瑚色的犄角若隐若现：人类？这寒潭可是我的地盘。沈砚之喉头微动，强迫自己移开视线：姑娘既为潭中灵物，可知寒潭莲生长何处？家妹身中奇毒，唯有此莲可解。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药方，指尖因紧张微微泛白。红衣女子闻言轻笑出声，尾音带着几分戏谑：寒潭莲三百年一开花，今年刚巧是第三百年呢。她素手轻扬，潭底突然升起一朵冰蓝色的莲花，花瓣上凝结着细碎的冰晶，不过，想要它可没那么容易。
第二章 血契之诺
沈砚之看着那朵在幽暗潭水中散发着幽光的寒潭莲，心脏骤然缩紧。他能感觉到莲花周围涌动的凛冽寒气，仿佛连空气都要被冻结。姑娘想要什么报酬？沈砚之深吸一口气，从药篓里取出所有珍稀药材，这些都是在下历年采集的灵药，或许能入姑娘法眼。红衣女子却只是摇头，赤足在水面踏出一圈圈涟漪：我要的不是这些凡俗之物。她缓缓走近，琥珀色的眼瞳在雨雾中显得格外明亮，听闻人类的情感最为奇妙，尤其是...承诺。沈砚之皱眉：姑娘请讲。我要你立下血契，女子伸出纤细的手指，指尖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，若我将寒潭莲赠予你，你需在百年之内，帮我找到三样东西：昆仑山上的月华石、东海深处的鲛人泪，还有人间最真挚的笑容。她每说一句，水面便浮现出相应的虚影。沈砚之瞳孔骤缩：这些皆是传说之物，百年之内...做不到的话，女子打断他，语气骤然转冷，你的魂魄便要永远留在这寒潭，做我的伴读。她轻轻抬手，潭水中突然浮现出无数虚影，皆是被困在潭底的魂魄，正无声地挣扎着。看着那些痛苦的灵魂，沈砚之想起病榻上日渐衰弱的妹妹，最终咬牙点头：好，我答应你。他割破指尖，将鲜血滴在女子递来的一片金鳞上。鲜血渗入鳞片的瞬间，金光大盛，两人之间仿佛有某种无形的联系悄然建立。红衣女子满意地笑了，将寒潭莲轻轻推到沈砚之面前：我名唤赤瑶。记住你的承诺，沈砚之。
第三章 初入人间
沈砚之带着寒潭莲匆匆下山，赤瑶的话语却始终萦绕在耳边。当他用寒潭莲熬制的汤药喂入妹妹口中时，看着妹妹苍白的脸颊渐渐恢复血色，他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。然而，三天后的深夜，沈砚之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。打开门，只见赤瑶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外，珊瑚色的犄角上还挂着几片水草。你怎么来了？沈砚之惊讶地看着她，连忙将人请进屋。赤瑶打了个喷嚏，琥珀色的眼瞳有些黯淡：寒潭被一群修士盯上了，他们想取我的内丹。她蜷缩在温暖的火盆旁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，我只能暂时避到人间。沈砚之沉默片刻，取来干净的衣物：你先换上吧。此地虽简陋，却能为你提供庇护。看着赤瑶笨拙地学着人类的样子穿衣服，沈砚之忍不住莞尔。他这才发现，这位看似高傲的鲤鱼精，其实对人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。她会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，会被灶膛里的火星吓得跳起来，甚至会偷偷咬一口沈砚之晾晒的草药。这是什么？好苦。赤瑶皱着小脸吐出一片甘草，金红色的长发散落肩头。沈砚之无奈地摇头，递给她一颗蜜饯：这是甘草，可入药。你若无聊，我书架上有许多古籍，或许你会感兴趣。赤瑶接过蜜饯，眼睛一亮：就是你说的...记载了人间故事的书？她像个孩子般捧着蜜饯，琥珀色的眼瞳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。
第四章 书斋夜话
夜深人静，沈砚之的书斋里却还亮着昏黄的油灯。赤瑶捧着一本《山海经》看得入神，时而蹙眉，时而轻笑，金红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。原来九尾狐是这样的...她喃喃自语，指尖轻轻拂过书页上的插画，比我们潭底的老乌龟有趣多了。沈砚之正在整理药草，闻言抬头：你们潭底有很多精怪吗？赤瑶点头，将脸颊贴在微凉的书页上：是啊，有修炼千年的老乌龟，有会唱歌的水藻精，还有总爱抢我东西吃的小龙虾精。她说到这里，突然鼓起腮帮子，气呼呼地说，上次我好不容易找到一颗夜明珠，结果被那只小龙虾抢走了！看着她生动的表情，沈砚之忍不住笑出声：那你额间的犄角，也是天生的吗？他一直很好奇，却始终没有问出口。赤瑶伸手摸了摸额间的珊瑚色犄角，眼神黯淡下来：这是...龙族的血脉。我母亲是锦鲤精，父亲却是误入凡间的龙族。她轻声说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，龙族血脉让我修炼速度远超同类，却也让我成了异类。沈砚之放下手中的药草，走到她身边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处，不必为此烦恼。他想起自己自幼便能看见鬼魂，为此没少被邻里视为怪物，直到遇见游历的神医，才学会控制这特殊的能力。赤瑶抬头看着他，琥珀色的眼瞳在油灯下显得格外温柔：沈砚之，你真好。她突然伸手，轻轻触碰沈砚之的脸颊，指尖微凉，不像那些修士，只想着夺取我的内丹。沈砚之的心猛地一跳，下意识地想要后退，却被赤瑶拉住了手腕。她的手心带着潭水的凉意，却意外地让人感到安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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