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洛阳尘
商船抵达洛阳码头时,"镇北军冤案"已传遍大街小巷。慧能攥着水手们凑的盘缠,望着玄清额间渐渐淡去的刺青:"虎符的另一半……"玄清摇头:"不重要了。"她指向街角的告示栏,官兵正撕下"缉拿叛党玄氏"的布告,贴上"重审镇北军案"的新榜文。两人走进茶馆时,说书先生正讲得唾沫横飞:"话说景元三年冬,漕运使王显通私通敌寇,断了镇北军粮草……"慧能突然瞥见角落里坐着个熟悉的身影,那人缓缓抬头,竟是钟鼓楼的老更夫。更夫冲他举杯,嘴角露出个神秘的笑,腰间赫然挂着半块虎符玉佩。此时窗外突然传来喧哗,玄清跑出去时,正看见数百名漕帮水手跪在巡抚衙门前,每人额间都贴着虎符拓片。慧能望着漫天飞舞的拓片,突然明白:真正的镇魂之物,从来不是陶罐铁链,而是不肯被遗忘的记忆。
第十二章 归心
三个月后,镇北军冤案昭雪的文书贴满洛阳城墙。慧能站在重建的钟鼓楼上,望着地基下新立的纪念碑,碑上刻着三千个名字。玄清将那半块虎符玉佩埋在碑前:"我爹说过,军人最大的荣耀不是活着,是被记住。"更夫缓步走上楼来,将一卷卷宗递给慧能:"这是当年的密档,王显通的供词。"慧能翻开卷宗,突然看见夹着张泛黄的纸,上面是镇北军都虞候的笔迹:"吾女玄清,额有虎符,若遇慧能,可托后事。"他猛地抬头,却见更夫已化作青烟,融入初升的朝阳里。铜钟在此时自鸣,声浪温柔得像母亲的手。慧能望着满城飘扬的白幡,突然想起师父的话:"人心如钟,不敲不鸣。"他转头看向玄清,她额间的刺青已完全消失,露出光洁的皮肤,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粉色。远处传来孩童的歌声,正是那首镇北军军歌,只是词已换作:"河朔风,吹酒醒,万里河山,皆是归程。"
第十三章 青史笔
洛阳知府衙门的朱漆大门前,百姓们正争相传阅新刻的《镇北军实录》。慧能站在人群外,看见玄清将最后一叠书册递给老秀才,封面上"景元三年秋,粮道断,非战之罪"的烫金小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。突然有人高喊"巡抚大人到",人群如潮水般分开,却见新任巡抚竟是当年漕帮的虬髯大汉。"少将军,"大汉单膝跪地,虎符拓片在官服前襟闪闪发亮,"属下已将王显通及其党羽收押。只是……"他从袖中取出密信,"京中传来消息,说有人要翻案。"慧能接过信纸,墨迹未干的"国本动摇"四字让指尖冰凉——原来镇北军冤案牵连的,竟是当今丞相。当晚玄清梦见父亲站在雪地里,手里捧着个空粮袋。"他们说断粮是为保江山,"父亲的声音像风中残烛,"可江山是千万个饿肚子的兵卒撑起来的啊。"她惊醒时,发现慧能正对着铜镜发呆,他掌心的伤疤不知何时变成了虎符形状。"师父说过,有些债要用一辈子还。"慧能握紧拳头,血痂簌簌落在《镇北军实录》的扉页上。
第十四章 京城雪
汴京城的雪比河朔的更冷。慧能裹紧粗布僧衣,望着丞相府朱红大门前的石狮子,狮口含着的铜铃突然无风自鸣。三天前他们刚到京城,就听说丞相要在金銮殿上奏请"焚尽镇北军案牍,以安民心"。玄清将虎符拓片拓在城墙上时,守城士兵非但没有阻拦,反而对着拓片叩首——这些西北来的兵卒,衣领里都藏着半块褪色的"奴"字刺青。金銮殿上,丞相正展开卷宗:"此等叛逆旧案,留之必生祸端。"话音未落,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,三千名额间刺着虎符拓片的士兵列成方阵,玄清站在最前方,手中高举着锈迹斑斑的铁牌。"景元三年冬,"她声音清亮如钟,"镇北军冻死饿死两千七百人,无一人叛逃。"慧能突然推开禁军,将掌心按在龙椅前的丹陛上:"陛下可知,这龙椅的基石下,压着多少'粮尽'的铁牌?"血珠顺着石缝蔓延,竟在金砖上凝成虎符形状。皇帝望着殿外漫天飞雪,突然想起幼时听老太监说的故事:"景元三年那场雪,把黄河都冻住了……"
第十五章 钟鼓重生
新落成的钟鼓楼上,慧能亲手敲响铜钟。声浪越过城墙,惊起护城河的白鹭,也惊醒了卷宗库里沉睡的真相——原来当年断粮的密令,是先帝在病榻上被丞相矫诏签发的。玄清将最后一块镇魂罐的碎片埋进地基,罐口的符咒已变成金色,"应无所住而生其心"的经文在阳光下流转。"他们说亡魂怕阳光,"玄清望着碑前摇曳的河灯,突然笑了,"可这些名字在光里才看得最清楚。"慧能想起老更夫化作青烟前的话:"钟鼓镇魂,不如人心向背。"此刻满城百姓都在传唱新的歌谣:"景元雪,埋忠骨,千载后,有青书。"夕阳西下时,玄清额间突然泛起微光,那半枚虎符刺青竟化作实体玉佩,坠落在《镇北军实录》的最后一页。慧能翻开书页,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:"天下粮仓,当以民心为底。"远处漕运码头传来号角声,满载粮草的商船正扬帆驶向河朔,船头飘扬的不再是"漕运使"旗帜,而是绣着虎符的杏黄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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