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具体怎么做?”钟小艾的父亲问道。
“不必大张旗鼓。”叔父沉稳地说,“可以通过一些非正式的场合,比如老同志聚会,比如一些政策研讨会后的交流,甚至是和一些退下来的、仍有影响力的老领导聊天时,‘偶然’地提起对汉东现状的‘些许担忧’。强调我们支持改革,希望地方能有更大的魄力打破壁垒,希望上面的好政策能在下面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。重点是表达一种‘关注’,而不是具体的指责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另外,对小艾和亮平,也要安抚好。亮平现在的位置清闲,未必是坏事,可以沉下心来总结反思,积累能量。有机会的话,可以让他在一些内部的刊物上,发表一些关于法治建设、关于规范执法程序的思考性文章,不谈汉东,只谈普遍性问题。这既是提升他自己,也是以一种更稳妥的方式发出声音。”
这番安排,可谓老辣周到。既表达了态度,施加了潜在影响,又避免了直接干预地方事务的口实,将家族的举动保持在一种合理、合规的范畴内。所有的行动,都包裹在“关心改革”、“支持工作”的外衣之下。
钟小艾的父亲点了点头:“我明白了。这件事,我们心里有数就好,不必张扬。小艾,你也要放宽心,相信组织,相信时间。有些账,不是不报,时候未到。”
家庭会议就此结束。众人走出书房时,脸上都恢复了平静,仿佛只是进行了一场寻常的家常闲聊。但一股无形的力量,已经从这个静谧的四合院开始向外辐射。
接下来的几天,在京城某些特定的圈子里,关于汉东的议论悄然多了起来。在一次高级别政策研究会的茶歇间隙,钟小艾的那位堂兄“无意中”与一位德高望重的学术泰斗提起了“地方保护主义对统一大市场形成的阻碍”,并“顺便”以汉东为例,感叹了一句“改革进入深水区,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难”。
在另一个离退休老部长的生日宴上,钟小艾的叔父与几位同样退下来的老同志闲聊,谈到干部担当问题时,意味深长地说:“现在有些地方啊,一把手难当,想干点事,掣肘太多。像汉东的沙瑞金同志,听说就很不容易。我们这些老家伙,虽然退了,但该发声时也要发声,要支持那些真正想干事、能干事的好干部。”
这些话语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激起一圈圈微小的涟漪。它们不会立刻改变什么,但会在关键人物的心中种下印象,会在某种集体决策的潜意识层面,产生微妙的影响。它们是一种信号,表明京城里有人正在关注汉东,并且对沙瑞金的处境抱有某种程度的同情。
这股来自京城的暗流,暂时还无法与祁同伟、高育良在汉东经营的铜墙铁壁相抗衡,但它确实存在,并且开始悄然流向汉东,试图在那看似铁板一块的局面中,寻找一丝缝隙。沙瑞金能否敏锐地捕捉到这股“清风”,并借此打破僵局,尚未可知。但博弈的天平,从来不会静止不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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