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很好。”祁同伟终于合上预案，对肃立一旁的秘书说，“打印一份，用最好的铜版纸封面装订。明天上午，我要亲自去向瑞金书记汇报。”
“是，厅长。”秘书应道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低声问，“厅长，这份预案……是不是有点把山水集团的问题挑得太明了？会不会……引火烧身？”
祁同伟看了秘书一眼，眼神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得意。“引火烧身？烧谁的身？”他轻笑一声，“我们这是在帮省委排忧解难，是在维护汉东的稳定大局。山水集团的问题，纸包不住火，迟早要暴露。与其让它被某些人用激烈的方式捅破，引发混乱，不如由我们主动、有序地进行处置。这是负责任的态度。”
他走到酒柜前，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威士忌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。“至于火……要看这火往哪个方向烧。有时候，主动点燃一场可控的火，不仅能清理掉废墟，还能照亮前进的道路，甚至……让一些躲在暗处的人无所遁形。”
秘书似懂非懂，但不敢再多问，恭敬地退了出去。
祁同伟独自品着酒，站在窗前，夜色已经降临，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，如同繁星铺地。他知道，这份预案一旦提交，汉东的政局将进入一个新的、更微妙的阶段。他和沙瑞金、侯亮明，乃至他那位深藏不露的老师高育良之间的博弈，将更加复杂、更加凶险。
但他无所畏惧。他喜欢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，享受这种将权力和谋略运用到极致的快感。从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农家子弟，走到今天这个位置，他靠的不仅仅是运气，更是狠辣的手段和对规则、对人性的深刻理解。
侯亮平有钟小艾的背景，沙瑞金有上面的支持，但他祁同伟，有在汉东经营多年的根基，有对这片土地和官场规则更透彻的洞察。他要用他的方式，告诉所有人，谁才是真正能掌控汉东局面的人。
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，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“程度吗？”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和威严，“我让你准备的，关于新区建设拆迁的那份材料，怎么样了？……嗯，不着急，继续收集，要更扎实，更具体。时机到了，我自会告诉你该怎么做。”
放下电话，祁同伟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。烈酒入喉，带来一股灼热的暖流。
风暴即将来临，而他，已经做好了迎接，并且引领这场风暴的准备。他的“阳谋”，只是序曲。真正的较量，还在后头。他相信，最终的胜利者，只会是属于最能把握时局、最善于利用规则的人。
而他，祁同伟，正是此道高手。他看着窗外属于自己的璀璨夜景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清晰而冰冷的笑容。那笑容里，充满了自信，以及一种近乎残忍的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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