瘦猴猛地抬起头,脸上露出了真实的惊愕和茫然,他连连摇头:大哥!这个我真不知道!我从来没听他们提起过,也没见过他们有什么相关的举动。这事难道真是他们干的?
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。我心中暗忖,如果瘦猴说的是实话,那么他在东洋人那里的地位,比我想象的还要边缘。他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机密,甚至连王通判这种可能与他们有关的大案都一无所知。他仅仅是一个熟悉本地情况、用来带路跑腿、偶尔充当翻译的工具人罢了。
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能相对自由地出入军营和不夜城,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任何真正重要的秘密。然而,这种无知并不能成为他助纣为虐的借口,反而更显其可悲与可恨。一旦东洋人的营地完成转移,或者觉得他失去了利用价值,他的下场可想而知。
我陷入了沉思,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脑中拼凑:神秘消失的同胞、戒备森严的军营、邪异的山壁、运出的活猪?这一切之间,究竟隐藏着怎样骇人听闻的联系?东洋人到底在谋划什么?
或许,那群消失的中国人是一个突破口?他们是否被关押在军营的另一侧?还是已经遭遇了不测?
我的思绪飞速运转,试图理清头绪,一时间没有留意到身边瘦猴的细微变化。
就在这寂静的思考间隙,一直靠在墙边闭目养神的丹辰子老道,突然毫无征兆地猛地睁开了眼睛,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厉喝:
不好!
这声音如同惊雷,瞬间将我从沉思中炸醒!
我心头巨震,立刻循着丹辰子的目光望去,只见坐在椅子上的瘦猴,不知何时低下了头,整个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!不是害怕的颤抖,而是一种诡异的、如同提线木偶被无形丝线疯狂扯动般的痉挛!
他的双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手臂上的肌肉虬结跳动。我们看不到他的表情,只能看到他口水正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,拉成粘稠的丝线,滴答、滴答地落在脚下的地板上,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和瘆人!
瘦猴!我惊呼一声,上前一步。
然而,瘦猴对我的呼喊毫无反应,他的震颤愈发剧烈,喉咙里发出一种嗬嗬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异声响!
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异变,让房间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!
看到瘦猴突然浑身剧颤、口角流涎的模样,我的第一反应是他是否患有隐疾,忍不住低呼:莫非瘦猴是癫痫了?
不对!丹辰子脸色剧变,猛地从椅子上弹起,花白的胡子都翘了起来,这不是癔症!
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,瘦猴身体那剧烈的震颤竟戛然而止,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,又像是被无形的线强行稳住。他原本低垂的头,开始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僵硬感,抬了起来。
他的脸微微低着,使得他的眼睛只能上翻着看向我们,大片眼白暴露在外,瞳孔缩成了一个小点,里面再没有了之前的惶恐、谄媚或挣扎,只剩下一种纯粹的、如同毒蛇般的怨毒、凶横与残酷!更让我心头冰凉的是,他那眼神中透出的,是一种彻头彻尾的陌生感!仿佛此刻看着我们的,根本不是那个我认识的瘦猴,而是某个潜藏在深渊里的恶鬼!
他上翻的眼珠缓缓转动,扫过我和丹辰子,那目光冰冷刺骨,带着审视与毫不掩饰的恶意。
就在我被他这诡异的目光看得寒毛倒竖之际,瘦猴的喉咙里发出了咯咯的怪异声响,然后,一个完全陌生的、嘶哑而阴鸷的声音,断断续续地从他口中挤了出来:
你是谁?你是那个在西十教堂杀了血尸的人?
这话如同平地惊雷,在我脑海中炸响!
我大吃一惊,原因有二:其一,这声音干涩扭曲,带着一种非人的腔调,与瘦猴原本的嗓音天差地别!其二,也是最重要的,西十教堂那场与洋人修士、影界妖人的生死搏杀,发生在瘦猴不知情的情况下,他根本不可能知晓细节,更不可能知道我在那里的身份和作用!
我心中警铃大作,一时没有回答。
丹辰子经验老辣,立刻沉声道:小子,别应他!这家伙被人用邪术摄魂了!现在说话的,根本不是瘦猴本尊!他目光锐利地盯着瘦猴,西十教堂?道爷我没经历过,但看来是有些老熟人摸上门了?
我强压下心中的惊骇,盯着那双上翻的、充满恶意的眼睛,厉声反问:你又是谁?!
瘦猴没有回答,只是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僵硬而诡异的弧度,发出嗬嗬的冷笑声,那笑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,充满了嘲弄与残忍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时刻,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,如烟和王千柔快步走了进来!
如烟一进门,清冷的目光立刻锁定在行为怪异的瘦猴身上,她秀眉紧蹙,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:唐大哥,怎么回事?我在隔壁房间就感受到这边传来一股极其邪恶的灵魂波动,所以就带着千柔姐姐过来了!她身负影界冷焰宗传承,对灵魂、精神层面的感知远超常人,此刻她周身隐隐有幽蓝色的光晕流转,显然已经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。
我连忙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快速说了一遍。如烟听完,脸色更加冰寒,她闭上双眼,周身那幽蓝色的光影明灭不定,仿佛在仔细感知和探寻着什么,陷入了深度的冥想。
而被摄魂的瘦猴,在我们说话间,那上翻的眼珠漫无目的地转动着,直到它的目光扫过了刚刚进门的王千柔!
就在看到王千柔的一刹那,瘦猴的身体似乎又轻微地痉挛了一下,那僵硬诡异的脸上,竟硬生生挤出了一丝令人作呕的、充满淫邪和贪婪的表情!
紧接着,一个与刚才那阴鸷声音截然不同、但同样蹩脚难听、带着浓重东洋口音的声音,从瘦猴的喉咙里冒了出来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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