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整个人一僵,动作卡在半途。
一种陌生的情绪,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,在她那冰封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。
她低头,怔怔地凝视着那几点血迹,又缓缓抬起视线,投向那个倒在血泊中、气息微弱得几乎随时会断绝的洛川。
他为什么......要帮自己挡那一刀?
追击魔物的念头,在这股混乱的思绪面前,变得模糊。
一种更强烈的冲动,驱使着她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。
她放弃了追击,猛地转身,快步冲到了洛川身边。
蹲下身,她端详着洛川那张因失血而惨白的面庞,看着他右胸那个仍在不断涌出鲜血的可怕窟窿。
少年原本清秀的眉眼紧紧蹙在一起,似乎在昏迷中依旧承受着巨大的痛苦。
他的呼吸微弱,生命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。
夜溪伸出了手,想去触碰那伤口,但指尖在距离血肉模糊之处仅一寸的地方停住了。
她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慌乱的情绪。
那是一种面对从未处理过的状况、本能地想要做些什么却又茫然的困窘。
她用手掌去用力按住洛川右胸那个最致命的伤口,试图堵住涌出的鲜血。
但温热的液体立刻从她的指缝间不断渗出,染红了她白皙的手掌。
按压毫无效果,鲜血依旧固执地流淌,一点点带走洛川的体温。
怎么办?
止不住......
他会死吗?
这个念头让她心脏微微抽搐。
她环顾四周,神见月将军正在远处与冒牌货死斗,无人能伸出援手。
就在这无计可施的关头,一段破碎的画面,突兀地闯入了她的脑海深处。
没有时间犹豫了。
夜溪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洛川鲜血的手,又抬起了自己另一只干净的手。
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握紧了那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剑。
她将剑刃,对准了自己摊开的左手掌心。
没有迟疑,剑刃轻轻划过。一道细长的伤口出现,殷红的血珠立刻从伤口中沁出。
她收回光剑,然后将那只划破的手掌凑到洛川苍白的唇边。
晶莹的血珠,一滴、两滴、三滴......落入他微张的口中。
做完这一切,夜溪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。
那股支撑着她的陌生冲动如潮水般退去,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。
她眼前一黑,身体软软地向前倾倒,最终伏在了洛川的胸膛上,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开来,与少年的黑发交织在一起,也失去了意识。
战场中央,暂时逼退冒牌货的神见月,单膝跪地,用颤抖的手臂支撑着身体,大口喘息着。
她赤瞳一扫,恰好将夜溪的举动和最终昏迷的景象尽收眼底。
她的眉头死死拧紧,眼中充满了不解,以及更深沉的忧虑。
这两个孩子......
但她没有时间深究。因为那个冒牌货,已经重新站稳了身形。
那双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睛,跨越短暂的距离,再次牢牢锁定了神见月。
“垂死挣扎......”冒牌货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质感,“改变不了......结局。”
神见月抹去嘴角的血渍,艰难地挺直了她的脊梁。
尽管身体早已超出负荷,尽管疲惫感如同阴影般笼罩着她,但她眼中的战意,却如同被重新投入炉火的精钢,再次燃烧起来。
有些代价,她愿意支付。
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相互依偎着昏迷过去的洛川和夜溪,又看了一眼仍在苦苦支撑结界的裂空。
然后,她将目光彻底聚焦在眼前的冒牌货身上。
赤霄的火焰,即使需要燃烧某些不可再生的东西来维持,也绝不会在敌人面前熄灭。
“废话真多。”神见月深吸一口气,压榨着体内的力量,摆出了战斗的姿态,“你也配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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