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长室厚重的实木门无声滑开。
沉淀的空气里,旧书、皮革与顶级茶叶的气息被无形的紧张切割得支离破碎。
楚先群校长端坐办公桌后,S级强者的气场看似平静,却如同定海神针,是这方空间唯一的锚点。磅礴的力量隐而不发。
姜轻雪走到他身侧稍后站立,深色套裙勾勒清冷身姿。冰蓝色眼眸扫过洛川和夜溪,掠过一丝极淡的忧色,旋即被惯常的冷静覆盖。
陈成诚与李明远分踞两张单人沙发,泾渭分明。
陈成诚坐姿硬朗如松,深灰色魔管局制服肩头,狼首徽记泛着冷冽寒光。他双手搭膝,眼神沉静锐利,目光先在洛川身上一顿,最终落向他身后——那道几乎完全隐没于阴影中的单薄身影。那是审视,是凝重,带着战场指挥官对未知变量的本能警惕,而非李明远那种赤裸的觊觎。
李明远的姿态则过分“从容”,身体微仰,考究的深灰色衣装笔挺无褶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锐利如淬毒之针,贪婪与算计毫不掩饰,死死钉在夜溪身上。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是猎人锁定猎物的笃定。异管局特有的傲慢与冰冷压迫感,与陈成诚的沉凝格格不入。
巨大的环形办公桌上,摊开着洛川和夜溪的档案。旁边是几张图谱与现场照片——断裂的狰狞冰棱、焦黑扭曲的噬魂兽残骸、以及那颗散发着幽青光芒的诡异晶核。
“坐。”楚先群的声音打破沉寂,指向桌前的两把椅子。
洛川颔首,坦然拉开椅子坐下,腰背挺直,目光平静迎向对面两道截然不同的视线,无半分闪躲。
夜溪的动作迟滞僵硬。她紧贴着洛川椅背,才缓缓坐下,只占前半张椅子。深深低着头,银白长发如冰冷瀑布,彻底掩去了侧脸和那双冰蓝色的眼瞳。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。
“洛川同学,夜溪同学,”陈成诚率先开口,声音低沉有力,直奔主题,“请你们详细回忆江城一中魔域裂缝内的经历。这关系到事件评估,也关乎你们的判定。务必真实详尽。”
他目光转向洛川:“从卷入空间乱流开始。进入魔域后,遭遇了什么?如何应对?如何等到救援?尤其是那头噬魂兽,如何击杀的?”
最后的问题,直指核心。
洛川心中早已将“剧本”滚过千百遍。他深吸气,语速平稳清晰:“能量场崩溃,我们被甩进一个......腐臭沼泽。泥沼,怪石,空气充满硫磺和血腥味。冲击太大,我们都受了伤。”
“醒来后不久,就遭到了袭击。”洛川目光扫过噬魂兽照片,语气带着凝重与后怕,“一头巨大的、生有骨翼的飞行魔物。速度快得惊人,而且......带有极强的精神冲击。”
他刻意强调了最后一点。
“精神冲击?具体点。”李明远立刻插话,镜片后的目光如探针,试图捕捉漏洞。
“剧烈头痛,像烧红的铁钉刺穿脑子,眼前出现尖叫幻象。”洛川描述痛苦而真实,巧妙避开了那源自灵魂本源的恐惧,以及夜溪的存在。
“我的冰系异能对它效果甚微,只能勉强制造冰障冰棱,拖延时间。至于夜溪......”他侧头看了眼身边那团沉默的银发阴影,语气带着真实的担忧与刻意的模糊,“她意识不清醒,无法行动。”
这句话,彻底将夜溪在战斗中的角色边缘化。
“然后呢?”陈成诚追问,身体微倾,敏锐察觉到洛川在关键处的避重就轻。
“就在我们快支撑不住时,”洛川的声音带上恰到好处的茫然,“空间......突然剧烈的震荡起来!那头魔物......像是受到巨大干扰或反噬?变得极其混乱,然后......毫无征兆地,炸开了!”
他用“炸开”这个模糊的词,将夜溪那惊天一剑的湮灭效果,归咎于魔物自身的混乱和空间震荡。
“炸开?”李明远声音陡然拔高,质疑与愠怒交织,“自爆?还是被外力瞬间摧毁?你确定只是空间震荡?”他根本不信这含糊其辞。
“不知道。”洛川迎上他的目光,眼神坦然而疲惫,“冲击太强太混乱,我们瞬间被震晕。再醒来......已经在医院里了。”
关键信息,再次终结于“昏迷”。
陈成诚眉头紧锁。洛川的叙述滴水不漏,将所有异常推给混乱环境和魔物本身,完美地将夜溪摘出。这过于“干净”的描述,反而印证了他的怀疑。
不过......这种沉着冷静,是一个16岁的高中生该有的吗?
他压下疑虑,转向夜溪,声音刻意放缓,带着魔管局对幸存者特有的温和探询:“夜溪同学,”他低沉平缓地问,“洛川讲述时,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?在魔域里,你自己的感受如何?有没有......看到或经历特别之事?尤其是你身体的变化......是否与当时遭遇有关?”
问得谨慎,核心却直指那银发蓝瞳的异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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