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寂灭剑体”四字出口的刹那,沈墨周身那爆发的绝对死寂之气,并非向外扩张摧毁万物,反而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,疯狂地倒卷而回,强行压入他自身的四肢百骸、奇经八脉!那不是力量的灌注,而是生机的剥离,是向死而生的残酷转化!
“呃啊——!”
饶是以沈墨坚韧无比的意志,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。他感觉自己的血肉仿佛在被无形的力量寸寸碾碎、剥离,经脉如同被塞入了万年玄冰,冻结、枯竭,连灵魂都仿佛要被那无尽的死寂拖入永恒的虚无。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与光泽,变得灰败、干瘪,甚至出现了细微的龟裂,如同久旱的土地。一头墨发从发根开始,迅速染上霜白之色!
然而,与之相对的,是一种无法形容的、纯粹到极致的“寂灭”剑意,正在他体内疯狂滋生、凝聚!那不再是“流光”剑的锋锐,也不是他自身内力的刚猛,而是一种凌驾于其上、代表着“终结”与“虚无”的规则力量!他插在地上的“流光”剑感受到这股同源却更高层次的力量,发出哀鸣般的震颤,剑身光华黯淡,仿佛臣服。
血煞尊者那狂暴的一斧,劈入这急速成型的寂灭领域,如同陷入了时间停滞的泥沼,威力被层层削弱、分解,最终在距离沈墨头顶不足三尺之处,彻底凝固、消散!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力量,竟被这无形的死寂领域,无声无息地“抹除”了!
崖顶之上,所有人都被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惊呆了。他们看不到沈墨体内那残酷的转化过程,只能看到他那瞬间苍老灰败的形貌,以及那让血煞尊者全力一击都无功而返的、令人心悸的死寂领域。
“沈……沈统领他……”一名弟子声音发颤,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齐北辰、清虚真人等人亦是面色剧变,他们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强大与……不祥。
“是‘寂灭剑体’……”无尘大师低垂着眼睑,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悯,“以身饲魔,向死而生……此子,已做出了他的选择。”
清虚真人拂尘微抖,长叹一声:“阿弥陀佛……如此代价,未免太过惨重……”
静逸师太亦是合十不语,眼中满是痛惜。
他们都明白,沈墨这是在用自己的未来、甚至生命,为联盟换取一线渺茫的生机。
下方,血煞尊者脸上的惊骇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……一丝隐隐的忌惮所取代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眼前这个瞬间苍老、看似虚弱不堪的年轻人,体内正孕育着一股让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力量!那不再是武学的范畴,更接近某种……天地法则的显化!
“装神弄鬼!本尊不信你真能驾驭这等力量!”血煞尊者强压下心中的不安,咆哮着再次举起巨斧,血色煞气疯狂汇聚,这一次,他动用了十成的功力,巨斧之上血光冲天,仿佛要劈开这片死寂的领域!
然而,沈墨动了。
他没有去看那即将落下的巨斧,只是缓缓抬起了那布满细微裂痕、如同枯枝般的手。他没有去拔地上的“流光”剑,因为此刻,他自身,便是最锋利的剑!
他并指如剑,朝着血煞尊者,轻轻一划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,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。只有一道细微的、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纯粹黑暗,如同划破纸张的墨痕,悄无声息地掠过空间。
那道黑暗细线,与血煞尊者全力劈出的血色斧罡相遇。
没有爆炸,没有轰鸣。
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,那凝聚了血煞尊者十成功力、足以劈开一座小山的恐怖斧罡,在接触到黑暗细线的瞬间,如同阳光下的冰雪,无声无息地……湮灭了!从接触点开始,迅速分解、消散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!
并且,那道黑暗细线去势不减,继续朝着血煞尊者蔓延而去!
血煞尊者瞳孔骤缩,亡魂大冒!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!再也顾不得什么尊者的颜面,猛地将巨斧横在身前,周身血色煞气凝聚到极致,形成一面厚重的血色盾牌,同时脚下急退!
“嗤——!”
黑暗细线触碰到了血色盾牌。
依旧没有声音。但那面凝聚了血煞尊者毕生修为的煞气盾牌,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,从中间开始,迅速变得透明、虚无,最终彻底消失!连带着他手中那柄门板大小的巨斧,斧刃与黑暗细线接触的部分,也悄然缺失了一块,断面光滑如镜!
血煞尊者闷哼一声,如遭重噬,口中喷出一股暗红色的血液,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!他眼中充满了惊骇与恐惧,再不敢停留,借着那反震之力,身形如同血色流星般向后暴退,甚至顾不上指挥麾下大军,只想尽快逃离这恐怖的寂灭领域!
尊者败退!
幽冥殿大军眼见主帅重伤逃遁,顿时士气崩溃,那如同潮水般的攻势瞬间瓦解,残存的血傀与弟子惊慌失措地向后溃逃。
舍身崖之围,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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