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北战报传回的第三日,乾元殿内气氛肃然。
沈知微站在东阶之下,手握监国印。百官列立两侧,目光或落在她身上,或低垂着不敢抬眼。昨夜裴砚已下令将周崇文押入天牢,兵符与密信皆呈于殿前,无人再敢轻言储位之事。朝局稳了,但她知道,真正的变革才刚开始。
她抬手,女官宣读诏书。
“奉皇后令,开女子科举,凡年满十六、通经史者,不论出身,皆可赴京应试。”
话音落,殿内一片死寂。
片刻后,一名世家子冷笑出声:“牝鸡司晨,国之不祥。祖制三百年,从未有女子登堂议政,今日竟要授官?”
沈知微没看他,只道:“宣上榜名录。”
女官捧卷上前,朗声念起。三十人中,寒门占二十一,官宦之后仅九人。最后一人,王若兰,籍贯江南临安,父早亡,母病卧,靠抄书为生,十岁通五经,十五代师授课。
那世家子又开口:“不过一村妇,写几句文章便想入仕?滑天下之大稽。”
沈知微终于转头看他。
她指尖轻轻碰了下耳坠,系统启动。
【让她上榜?不过是沈知微培植私党罢了】
三秒结束。
她收回手,声音平静:“你可知此女三岁丧父,靠抄书养母,寒冬腊月手裂出血仍执笔不辍?而你,二十有五,尚不知《礼记》何篇?”
那人脸色一僵,嘴唇动了动,没说出话。
老臣李元礼出列,语气沉缓:“皇后此举,恐乱前朝后宫之序。女子入仕,日后内外不分,岂非动摇纲常?”
沈知微答:“翰林院录才学,非纳内眷。今日取士,唯文是举,无关身份。”
她顿了顿,抬声道:“传王若兰。”
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少女走入大殿,布衣素裙,发间无饰,眉目清峻。她行至殿心,跪地叩首,动作利落,不拖泥带水。
沈知微看着她,忽然想起自己十六岁时,在沈府偏院借烛光读书,被雪鸢撞见还遭讥笑。那时她低头忍辱,不敢抬头。
眼前这女子,却敢直视龙座。
裴砚坐在上方,目光落在王若兰身上良久。
老臣又问:“一介村女,安敢妄议朝政?”
王若兰抬头,声音不高,但字字清晰:“大人若以出身论才,那大周律法中‘选贤与能’四字,是否该删去?”
殿内一静。
沈知微轻笑:“此答,足抵千卷经。”
她转向裴砚:“陛下以为,此女可堪任用?”
裴砚未立刻回答。他盯着王若兰,像是在看一块未经雕琢的玉。
“策论中有言,‘赋税不均,则民心易失’。”他说,“户部正需清查江南田亩,便授你七品监察御史,协理此案。”
王若兰叩首:“臣,领旨。”
沈知微解下腰间玉佩——白玉雕成的莲花,边角圆润,是她重生后第一件自选之物。
她亲自走到王若兰面前,将玉佩放入对方手中。
“从今日起,你不是孤例,而是开端。”她说,“你站在这里,便是我大周女子之光。”
王若兰双手紧握玉佩,指节泛白。她没低头,也没落泪,只是重重磕下头去。
“谢皇后赐光。”
沈知微扶她起身。
那一刻,她看见殿外阳光斜照进来,落在少女肩头。那身粗布衣裳,映得发亮。
世家子站在角落,咬牙冷笑。
沈知微不动声色,指尖再触耳坠。
【若我妹妹参加,岂轮得到她?】
三秒结束。
她收回手,目光扫过人群。那些曾反对最烈的人,此刻都低着头。
裴砚起身,走下龙阶。他站在沈知微身旁,面对群臣。
“今日之诏,非一时兴起。”他说,“大周要强,不能只靠一半人。”
他抬手,指向王若兰:“她能站上金殿,明日便有更多女子可以。谁再说‘女子无才便是德’,朕让他亲自去江南田埂上,问问那些饿着肚子的百姓,德字怎么写。”
无人再言。
沈知微退回东阶之下,接过女官递来的茶盏。茶未喝,热气已散。
她看着王若兰随引路太监退出大殿,背影挺直如松。
殿内开始有人低声议论新政,有人皱眉不语,也有人悄然交换眼神。
她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
女子科举开了头,但接下来的路不会平坦。世家不会轻易放手,朝中暗流仍在涌动。
可她不怕。
她已经走到了这里。
裴砚坐回龙椅,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她抬头回应,两人视线交汇,短暂却坚定。
这时,一名内侍快步走入,双手捧着一份文书。
“启禀陛下、皇后,江南急报——首批女子学堂已设六处,报名学子逾八百人,其中半数为农女商婢。”
沈知微接过文书,翻开第一页。
上面写着:**“愿习经史,求为国用。”**
她合上纸页,递给身旁女官。
“存档。”她说,“十年后,这些人会成为地方主官、学政提督,甚至入阁议事。”
裴砚点头:“那就从现在开始准备。”
沈知微站在原地,袖手而立。
光影落在她肩头,像披了一层薄金。
殿外传来钟声,三响。
新一天的政务即将开始。
她转身走向案台,拿起第一份奏折。
纸上写着:**“女子不得干政。”**
她放下笔,抬头看向殿外。
一辆马车正驶出宫门,帘幕微掀,露出一角布衣。
那是王若兰离开的身影。
风吹起她的裙角,也吹动了车帘。
马蹄声渐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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