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映雪的心却在谢砚之话音落下的瞬间,猛地沉了下去,随即又涌起一股巨大的、劫后余生的虚脱感。他信了?他竟如此轻易地“信”了她寻珠的借口?不!绝不可能!这位“活阎王”绝非易与之辈!他这般轻描淡写地揭过,绝非相信,而是……另有所图!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?还是为了……更方便地控制她这个“知情人”?
果然,谢砚之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,那冰封的眼底深处,似乎有极淡的、捕猎者锁定猎物般的幽光一闪而逝。
“不过,”他话锋再转,声音依旧听不出波澜,“本官尚有数处账目存疑,需向姑娘当面求证。”他看向那两名侍卫,语气不容置喙,“送云姑娘回西跨院暂歇。明日辰时,本官会亲至西跨院问话。在此期间,”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枷锁,缓缓扫过林氏和云映雪,“任何人,不得惊扰云姑娘。违者,视同阻挠公务,本官必当严究!”
亲至西跨院问话!
名为“问账”,实为掌控!
林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!谢砚之这是要将这贱婢置于他的羽翼之下!她再想动手,难如登天!她看着云映雪那副“柔弱惊惶”的样子,恨得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!
云映雪的心也沉到了谷底。这哪里是解围?分明是刚出狼窝,又入虎穴!被这位“活阎王”亲自盯上,贴身藏着的那份抄本,成了随时可能引爆的惊雷!她垂下眼睑,掩去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,屈膝行了一个极其恭顺的福礼,声音细弱蚊蚋:“是……民女遵命。”
“护送”继续。只是这一次,方向明确地指向那偏僻阴冷的西跨院。
灯笼的光晕在脚下摇晃,将三人的影子在青砖地面上拉得扭曲、变形,如同黑暗中纠缠撕咬的鬼魅。
谢砚之在前,心思莫测。那书房里浓烈的灰尘味之下,一丝极其细微、却异常熟悉的辛辣气息曾短暂地钻入他的鼻腔——那味道,他刻骨铭心。官道之上,红雾漫天,呛咳狼狈……这商户女,绝不仅仅是寻珠那么简单。她身上,藏着秘密。而这秘密,或许正是他撬开永昌侯府这扇铁门的钥匙。明日西跨院,他倒要看看,这只浑身是刺的小兽,还能翻出什么花样。
云映雪在中间,如履薄冰。怀中的纸片烫得惊人,谢砚之的注视冷得刺骨。西跨院不再是暂时的避风港,而成了新的囚笼。明日辰时……她该如何应对?如何在“活阎王”的审视下,保住这份足以致命、也足以复仇的证据?
林氏在最后,怨毒蚀骨。看着云映雪被“护送”着走向西跨院的背影,如同看着自己唾手可得的猎物被人生生夺走。谢砚之……这个冷面煞星!她眼中闪烁着阴鸷狠戾的光芒。明着不能动,暗地里……这侯府深潭,有的是无声无息淹死人的法子!她绝不会让这贱婢,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!绝不会!
灯笼的光,最终停留在西跨院那扇破旧的木门前。门扉在云映雪身后无声合拢,隔绝了门外冰冷的月光,也隔绝了门内更加汹涌的暗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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