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是，你有没有想过，如果放任不管，让‘秩序’完全掌控了这个梦境，甚至借助数百万意识共鸣的力量，将这份‘秩序’扩散出去，这些人的命运又会如何？”
姜弥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洞见：“被秩序同化，失去所有的个性、情感、记忆的闪光，变成庞大秩序结构里一颗颗一模一样、毫无自我、只会遵循固定逻辑运转的‘螺丝钉’……那样的存在，与忆域中迷失的‘孤魂’，又有何本质区别？甚至可能更可悲——‘孤魂’至少还保有破碎的自我，而被秩序同化，是连‘自我’这个概念都被彻底抹除。”
他想起了在记忆之海中窥见的，那由浮黎破碎神体预示的、宇宙走向终末的冰冷未来。他想起了纳努克那纯粹的、想要终结一切的意志。星神的目光所及，便是文明的兴衰，个体的存亡，在祂们的命途碰撞中，渺小如尘埃。
“我并非轻视生命的价值，正因为我深知生命的可贵，才更不能坐视它们被扭曲成另一种形式的‘死亡’。”姜弥的语调升高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，“‘秩序’星神太一虽已陨落，但其残留的力量被有心人利用，其危害不亚于一位完整星神的注目。与彻底失去自我相比，一场存在风险、但旨在拯救的‘手术’，是唯一的选择。”
沉默片刻之后，姜弥最终说出了自己的调整方案：“我的目标，并非让梦境瞬间湮灭。我会按照计划，逐步关闭非核心的梦境区域，引导意识缓慢回归现实。最后，再瘫痪梦境最主要的几个能量核心，迫使整个系统进入‘安全模式’，或者……强制重启。”
随后，姜弥看向黑天鹅，眼神清澈而锐利：“这就像为一座被病毒完全感染的主机进行杀毒。强行断电会导致数据丢失，但任由病毒蔓延，所有数据都会被永久锁死或篡改。我们只能选择风险相对可控的方案——先隔离非关键分区，备份数据，然后，对核心系统进行最彻底的清理。”
黑天鹅静静地听着，紫色的眼眸中光芒流转，似乎在飞速分析着姜弥话语中的每一个逻辑链条。她不得不承认，姜弥的思考已经超越了个体安危的层面，上升到了命途冲突和宇宙哲学的高度。他看到了更远、也更可怕的未来。
良久，她轻轻吐出一口气，脸上恢复了那抹神秘的、带着些许无奈的笑容。
“看来，我无法说服你了。”黑天鹅摇了摇头，“你的决定，与其说是鲁莽，不如说是一种……基于残酷现实下的最优解。尽管这个‘最优’依旧伴随着巨大的牺牲。”
她将手中的卡牌轻轻一弹，那卡牌化作点点星光，融入她的身体。
“既然无法阻止，那么，作为一名忆者，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，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，减少一些悲剧的发生，便是我的职责了。”黑天鹅向前一步，与姜弥并肩而立，“我对忆域的了解，或许能帮你更精准地定位那些与意识绑定最深的‘关键连接点’，在关闭节点时，尽量避开它们，或者……为那些可能迷失的意识，提供一些微弱的‘路标’。”
姜弥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，随即点了点头：“多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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