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如何查?他现在根本无法外出调查。
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台黑色的电话机上。一个念头冒了出来,危险,但或许可行。
他走到电话旁,拿起听筒,犹豫了一下,然后开始拨号。他拨的是汇丰银行总机的一个记忆中的备用号码,这个号码通常用于处理一些非公开的紧急事务。
电话接通了。
您好,汇丰银行。一个训练有素的女声。
您好,魏若来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声线,使其听起来更低沉、成熟,我找信贷部的陈威廉经理。
抱歉,陈经理目前正在休假。您有急事吗?我可以帮您转接其他经理。
不用了,谢谢。魏若来快速说道,我是昌泰贸易的,关于上周那笔橡胶款项的支付问题,有些细节需要和陈经理确认一下。他之前留了一个紧急联系方式……
他故意停顿了一下。
对方似乎迟疑了片刻。按照规定,她们不能随意透露员工信息。但“昌泰贸易”和“橡胶款项”这些关键词,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。
请您稍等。女声说。
魏若来屏住呼吸,等待着。他这是在赌博,赌陈威廉确实与昌泰贸易有私下联系,并且可能在银行留下了非正式的紧急联络方式。
几分钟后,女声回来了:先生,陈经理留下的紧急联系号码是 。请您直接与他联系。
。魏若来迅速记下。谢谢。
他挂断了电话,手心全是汗。成功了!这至少证明,陈威廉与昌泰贸易之间,确实存在不寻常的联系,而且这种联系紧密到需要在银行留下紧急联络方式。
。这个号码,是哪里?
他立刻翻开上海电话号码簿,仔细查找。这个号码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政府机构、商业公司或住宅区。它是一个独立的、看似普通的号码,但正因如此,才更显得可疑。
他不敢再贸然拨打这个号码。这很可能是陈威廉的一个秘密联络点,直接拨打无异于打草惊蛇。
但有了这个号码,就是一个重要的线索。他可以将这个信息传递给顾魏,或者……那个旧书店?
他决定再等一等。顾魏说过,要耐心。
接下来的两天,魏若来继续着他的“研究工作”,同时密切关注着报纸上的任何风吹草动。关于昌隆号走私案的报道渐渐淡出公众视野,似乎真的以青帮分子走私结案了。
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。
但魏若来知道,这平静的海面下,暗涌从未停止。陈威廉在暗处窥伺,日本人的特务网络无处不在,而他自己,则像一根绷紧的弦,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到来的下一个指令,或者,危机。
这天夜里,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。魏若来躺在床上,听着雨点敲打窗棂的声音,左腿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他想起顾魏留下的安眠药,最终还是起身,倒了一杯水,服下了半片。药效很快发作,带来一种强制性的昏沉。
在意识彻底模糊前,他仿佛又听到了那稳定而规律的、属于顾魏的脚步声,像一种安心的保证,又像一种无形的羁绊。
他知道,他的蛰伏期还远未结束。在这场漫长的、无声的战争中,他必须学会与孤独、恐惧和不确定性共存。
安眠药的效力让魏若来沉入了一段无梦的睡眠。没有爆炸的火光,没有冰冷的海水,也没有陈威廉那看似温和实则阴鸷的笑容。只有一片沉重的、令人疲惫的黑暗。
他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。
不是顾魏那规律的两轻一重,也不是送菜女人克制的三下,而是杂乱无章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促,甚至可以说是粗暴。
魏若来瞬间从床上弹起,心脏狂跳。天刚蒙蒙亮,窗外雨已经停了,弄堂里还是一片寂静。谁会在这个时间这样敲门?
他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后,屏住呼吸,透过狭窄的门缝向外望去。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,帽檐压得很低,看不清脸。其中一人还在不耐烦地继续拍打着门板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不是顾魏的人。也不是警察,警察不会这样鬼鬼祟祟。是陈威廉派来的?还是……日本人?
魏若来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。他下意识地摸向袖口里的刀片,另一只手则缓缓伸向门边的一根沉重的木棍——那是他前几天从旧货市场淘来,用作防身的。
敲门声停了。门外传来低沉的交谈声,用的是日语!虽然声音压得很低,但魏若来对日语并不陌生,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几个词:“……确认……不在……搜查……”
他的血液几乎要凝固。日本人!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?是顾魏暴露了?还是他自己之前去百乐门或者电话亭时被跟踪了?
门外的日本人似乎确认里面没有人,或者不打算再等待。魏若来听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,他们是在尝试撬锁!
不能再等了!魏若来脑中飞速运转。从正门突围是不可能的。窗户?这里是二楼,楼下是坚硬的水泥地,以他现在的腿脚,跳下去非死即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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