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十年代末的东北,刚入深秋就透着刺骨的寒。绿皮火车哐当哐当碾过铁轨,把林墨甩在离市区三百多公里的靠山屯。车窗外的白杨树光秃秃的,枝桠像鬼爪似的抓着铅灰色的天,风卷着枯叶打在玻璃上,发出细碎的沙沙声,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磨牙。
林墨是来支教的。师范刚毕业,一腔热血全扑在“支援乡村教育”上,临走前母亲塞给她一把用红绳系着的桃木梳,反复叮嘱:“靠山屯邪性,尤其是村西头那片老林子,入夜了千万别往外跑。”她当时只当是老人迷信,笑着应了,转头就把桃木梳塞进了行李箱最底层。
靠山屯比林墨想象中更破败。土路坑坑洼洼,下雨天积的泥水能没过脚踝,家家户户都是土坯房,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在低空盘旋,把屋顶的茅草熏得发黑。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几个裹着棉袄的老人,眼神浑浊,看见林墨这个外来者,只是慢悠悠地抬了抬头,又低下头抽着旱烟,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,像鬼火似的。
接待她的是村支书老王头,一个背驼得像座桥的老人,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住灰尘。老王头接过她的行李箱,脚步蹒跚地领着她往村小学走,路上反复念叨:“林老师,咱这儿条件苦,您多担待。还有啊,不管晚上听见啥动静,都别开门,更别往村西头去。”
“为啥啊?”林墨忍不住问。
老王头的脚步顿了顿,喉结动了动,声音压得极低:“那地方……不干净。”
村小学就两间土坯房,一间教室,一间办公室兼宿舍。教室里的桌椅东倒西歪,黑板裂着几道大缝,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。宿舍里只有一张木板床,一张掉漆的桌子,窗户糊着旧报纸,风一吹就哗啦啦响。老王头帮她把行李放下,又叮嘱了几句“早点休息”,就匆匆离开了,临走时还特意把宿舍门的插销插得死死的。
夜幕降得很快,山里的夜黑得纯粹,没有路灯,没有星光,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,很快又归于寂静。林墨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窗外的风越来越大,呜呜地像女人哭,旧报纸被吹得猎猎作响,隐约间,她好像听见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,从远及近,停在了她的窗户外。
那脚步声很怪,不像人的脚步,倒像是某种四肢着地的动物在行走,带着一种拖沓的摩擦声。林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,她屏住呼吸,死死盯着窗户。月光偶尔穿透云层,照亮窗户上的旧报纸,她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映在纸上,轮廓佝偻,脑袋出奇地大,而且……好像长着毛茸茸的耳朵。
“喵——”
一声凄厉的猫叫突然划破夜空,就在窗户底下。林墨吓得浑身一哆嗦,猛地缩进被子里,用被子蒙住头。那猫叫不像家猫的叫声,尖利、沙哑,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,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。
不知过了多久,脚步声和猫叫渐渐消失了。林墨蜷缩在被子里,浑身冰凉,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着。第二天一早,她顶着黑眼圈去教室上课,发现学生们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,尤其是一个叫小石头的男孩,总是低着头,时不时偷偷瞟她一眼,眼神里满是恐惧。
课间休息时,林墨拉住小石头,柔声问:“小石头,你怎么了?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老师说?”
小石头犹豫了半天,嘴唇哆嗦着,压低声音说:“林老师,你昨晚……听见什么了吗?”
林墨心里一跳:“听见什么?”
“猫脸老太,”小石头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她来找你了。”
“猫脸老太”四个字像一块冰,砸进林墨的心里,让她浑身发冷。她追问小石头到底是怎么回事,小石头却吓得摇着头跑开了,只留下一句“问王爷爷去”。
放学后,林墨找到了老王头。此时老王头正坐在自家门槛上抽旱烟,看见林墨过来,脸上的皱纹拧成了一团。在林墨的反复追问下,老王头终于叹了口气,说出了关于猫脸老太的传说。
十几年前,靠山屯村西头住着一个孤寡老太,姓陈,大家都叫她陈老太。陈老太无儿无女,只有一只黑猫陪着她。那黑猫通人性,平时就跟在陈老太身后,谁要是欺负陈老太,它就扑上去又抓又咬。
陈老太年纪大了,身体越来越差,冬天的时候得了重感冒,躺在床上起不来。村里人心善,轮流给她送吃的,可陈老太的病越来越重,最后还是没挺过去,死在了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。
按照村里的规矩,老人死后要停灵三天才能下葬。可就在停灵的第二天晚上,怪事发生了。守灵的村民睡着了,醒来后发现陈老太的尸体不见了,只有那只黑猫蹲在棺材上,眼睛绿油油的,冲着外面发出凄厉的叫声。
村民们四处寻找,最后在村西头的老林子里找到了陈老太的尸体。可那尸体已经变了样,脸上的皮肤变得皱巴巴的,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嘴角咧开,露出尖尖的牙齿,脸颊两侧还长起了细密的黑毛,看上去就像一张猫脸。更诡异的是,陈老太的尸体是直挺挺地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的,双手垂在身侧,指甲变得又尖又长,沾着泥土和血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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