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 年 1 月 15 日下午 13:30,新元市云顶公馆的主卧内,暖气系统正以 24℃的恒定温度运转着。江心怡赤足踩在铺着羊绒地毯的地板上,手机在掌心反复摩挲,屏幕上白致远的号码被她划开又按灭,最后还是选择给自己的小姨江于心安拨了过去。窗外的中到大雪已持续两日,细密的雪粒被西北风吹得斜斜掠过双层中空玻璃,在窗沿积起半指厚的雪檐。她深吸一口气按下通话键,冰凉的玻璃映出她微微泛红的耳垂。
"心怡,怎么啦?" 江于心安的声音从听筒溢出,带着刚喝过热茶的暖意。
江心怡走到窗边,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上画圈,"小姨,有件事得麻烦您问问姨父。"
"哦,什么事儿呀?"
"云顶公馆这套房子的书房门打不开,是姨父上的锁吗?" 江心怡望着楼下被白雪覆盖的园林景观,物业精心修剪的冬青丛此刻都变成了圆滚滚的雪蘑菇,"里面还有没有重要东西?要是没有,您问问姨父钥匙在哪儿。" 她刻意避开白致远的联系方式 —— 那位前上司兼姨父的眼神再温和,也不可能让她觉得比和自己姨妈更亲近自在。
"哦,稍晚我问问他再告诉你。" 江于心安的笑声透过电流传来,"给姨妈打电话,不止为这点小事儿吧?"
确实是小事。自从母亲江于心玉过世后,江心怡便是她们江家唯一的女孩子了,所以江于心安也对江心怡宝贝得不得了,早已把她视作己出,之前江心怡说借住一段时间,江于心安和白致远一说直接就送给了江心怡。江心怡捏着手机转身,目光扫过梳妆台镜子里有点局促的自己说道:"姨妈,其实我......"
"嗯,让姨妈猜猜," 江于心安拖长了语调,尾音带着戏谑,"是关于林宇那小伙子的事吧?"
"啊...... 嗯...... 是的。" 江心怡猝不及防被说中心事,踉跄着坐到床沿,鹅绒床垫陷下一个柔和的弧度。她想起上次打电话说借住的时候,确实提过林宇的事。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真丝床单的刺绣花边,"姨父怎么说他的?"
"你姨父说这孩子不错," 江于心安的声音忽然变得郑重,"工作能力强,人品也正,就是家世差了点。不过你姨父看人眼光一向准,当年他一眼就瞧出你那两个夜店常客男朋友不靠谱。"
江心怡噗嗤笑出声,起身走到衣帽间衣柜前,推拉门倒映出她泛红的脸颊,"姨妈,您这打击面有点广哦。"
"对,对,对,你们几个丫头是例外。" 江于心安轻咳两声,"不过说实在的,你这年纪该抓紧了。早点定下来,我帮你妈了了这桩心愿......" 话音渐低,听筒里传来抽纸巾的窸窣声。
江心怡的心猛地一揪,连忙转移话题:"姨妈您别难过,我这虽然还早点,但是我可提前说好,我不打算办西式的婚礼,我一定要办华国传统婚礼呢。凤冠霞帔那种。" 她想象着红绸铺地的场景,嘴角不自觉上扬。
"好啊!" 江于心安的声音立刻明亮起来,"我这就联系苏绣大师给你备嫁衣。对了,今年过年你来我这儿吧?"
"您知道的,我也想着呢,不过林宇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到处走,晚点我问问他再说,倒是您那边呢?"
"唉,今年恐怕不太好过。" 江于心安叹了口气,"你姨父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还不能下地,好在你姨奶奶身体好转,自己已经能行动了,不然我两头忙真不知道怎么办。"
"姨父家其他人不管吗?"
"哼,他们都移民海外了,除了打钱啥也不管,好像我们付不起那三瓜两枣似的。" 江于心安的语气冷了下来,"龙吟部队假不好请,就打了几个视频。虎啸更绝,看奶奶脱险就跑南极录节目去了,说过年回不来。"
江心怡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,忽然鼓起勇气:"那今年我们到您那里去过年吧?" 她能想象到姨妈此刻了然的笑容。
"这么着急见家长啦?"
"嗯,我还是想让您也看看。" 江心怡的声音低了下去,手指绕着手机上的挂绳打转。
"我和你姨父商量下,毕竟他行动不方便。" 江于心安笑着答应,"回头给你信儿。"
挂断电话,江心怡蹦蹦跳跳地穿过走廊,脚下的实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。林宇正站在开放式厨房的中岛旁,鼻尖几乎要碰到摊开的菜谱。天光透过他身后的落地窗,在他周身镀上一层光,连他微蹙的眉头都显得柔和起来。
"一会儿再研究吧,该睡午觉了。" 江心怡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,脸颊贴在他温暖的羊毛衫上。
林宇转过身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她指尖的凉意:"等会儿吧,郑警官安排的人该到了。" 他抬眼看向墙上的欧式挂钟,时针正指向 1 点 40 分。表盘上的罗马数字在雪光映照下泛着冷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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