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断断续续飘进耳朵里,陆砚辞手里的刻刀没停。刀刃在仙鹤的尾羽处轻轻一挑,一片细如发丝的木屑慢悠悠落下来,刚好落在桌角的黄铜镇纸上。他的眼神依旧钉在木雕上,连睫毛都没颤一下,仿佛收音机里说的不是“金曲奖”,只是村口王婶聊的家长里短——那些“流量”“破音”的字眼,像落在水面的灰尘,连个涟漪都没激起。
“……接下来关注出版动态。启点中文网资深编辑王梅在接受采访时表示,近十年来,网络文学领域再无出现《青云问道》级别的现象级作品。”主持人的声音稍微清晰了些,大概是电台信号好了点,“‘当年《青云问道》连载时,单章点击量破亿,实体书首印三百万册,一周内就卖断货,出版社加印了八次都不够。’王梅还提到,现在的网文大多是‘打怪升级’的套路,数据看着漂亮,却没什么能留住人的内核。‘很多老读者至今还在官方论坛留言,天天打卡等神秘作者“山民001”更新,有人甚至从十年前等到现在,留言说“哪怕只更一章,也想知道张小凡后来怎么样了”……’”
“山民001”这五个字像一颗小石子,突然砸进了平静的水面。陆砚辞握着刻刀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——刀刃悬在仙鹤的眼睛上方,离木坯只有一毫米,再偏一点,就要把刚刻好的眼窝划花。他的呼吸停滞了半秒,落在桌上的木屑还没来得及飘稳,就那么悬在半空。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恍惚,像透过木坯看到了十年前的出租屋:那时候他还没退隐,在堆满手稿的书桌前写《青云问道》,窗外是凌晨三点的路灯,手里的咖啡凉了三次,却越写越精神,总觉得有满肚子的故事要倒出来。
但也只是一瞬。他深吸了口气,鼻腔里灌满了老榆木的木香和艾草的清香,指尖重新稳住,刀刃慢慢落回木坯上——这一次,他的动作比刚才更轻,连手腕转动的角度都精确了几分,仿佛刚才的停顿只是错觉。刻刀划过木坯,又一片木屑落下来,刚好和之前的那片叠在一起。
就在这时,桌角的智能手机突然亮了。那是三年前买的旧款,外壳是手工鞣制的黑色皮革,右下角有一道浅疤,是去年上山拾柴时摔的,皮革被蹭掉了一小块,露出里面的塑料壳。屏幕亮度调得很低,亮起来时不会刺眼,只会在桌面上投下一片小小的光。推送的微讯热搜弹窗占了小半屏,标题是#十年了还在等陆砚辞复出#,后面跟着个醒目的红色“热”字,旁边的阅读量显示“1.2亿”,还在以每秒几百的速度往上跳。
陆砚辞的目光扫过屏幕,没有立刻移开。他的视线落在弹窗里的热门内容上——那是一张十年前的微讯截图,背景是灰色的,文字却清晰得扎眼:“十年江湖,尽兴而归。此后山高水远,不问文娱。”发布账号的头像早已灰暗,是一个简单的山水剪影,线条粗糙,是他当年用手机随手画的。粉丝数却固执地停留在1.2亿,没有减少,反而每年都在增加——那些粉丝的头像五花八门,有当年他演唱会的票根,有《青云问道》的实体书封面,还有人用了十年前他在采访里的照片,备注写着“等您回来”。
他伸出手,指尖碰到手机屏幕,有点凉——屏幕贴了张磨砂膜,是村头小卖部买的,边缘已经翘了角。他没有点开详情,也没有往下滑,甚至没多看一秒那行“十年江湖”,只是用指腹轻轻按在电源键上,屏幕瞬间暗了下去。动作很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,像把一扇刚要推开的门,又稳稳关上了。
堂屋里重新静下来,只剩下刻刀划木头的“沙沙”声,还有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喧嚣——现在正聊到“某小花新剧播放量破十亿,却被网友扒出数据造假,每集的弹幕重复率高达60%”,接着又转到“某男星被拍到和神秘女子同回酒店,工作室紧急发声明称‘只是朋友’”。阳光从窗棂里钻进来,在地上投下长方形的光斑,随着时间慢慢移动,从桌角移到藤床,又从藤床移到木雕上——当光斑照在仙鹤的眼睛上时,那用细刀刻出的瞳孔突然像活了一样,泛着一点细碎的光,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起来。
陆砚辞握着刻刀的指尖,比刚才更紧了些。指节慢慢泛出白,连手背的青筋都隐约露了点痕迹,但他的表情依旧淡然,眼神还是那样平静,只是盯着木雕的目光里,多了点说不清的沉——像藏着一汪深潭,表面看着风平浪静,底下却有暗流在慢慢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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