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李子磕头时额头在青砖上撞出闷响,额头很快红了一片。他转身退下时,袍角勾住了门槛的铜环,差点绊倒,手里的小瓶撞在膝盖上,发出 “咚” 的轻响,吓得他魂飞魄散,连忙死死攥紧 —— 这要是摔碎了,自己十条命也不够赔。王德看着他踉跄的背影,悄悄叹了口气,眼角的余光瞥见案上那枚被捏烂的荔枝,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—— 这孩子怕是要成替罪羊了,陛下在禁苑安插的眼线,比殿下想象的要多得多,光是尉迟恭的心腹,就有三个混在巡逻兵里。
三更的梆子声刚过,禁苑的土路被月光照得发白,像条铺在地上的银带。小李子穿着身借来的巡逻兵皂隶服,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佩刀,刀鞘上的铜环早就掉了,只剩下个豁口。他手里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,烛火在纱帐棚的方向投下扭曲的光影,像只张牙舞爪的鬼。他特意绕到试验田西侧的杂树林,这里的灌木丛最密,半人高的蒿草能遮住身影,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腿,冰凉的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,冻得他小腿发麻。
纱帐棚的细纱布在夜风中轻轻摆动,像只喘息的巨兽,棚顶的茅草被风吹得 “沙沙” 作响。棚里还亮着盏油灯,昏黄的光透过布缝,在地上画出细长的光带,偶尔有个影子在光带里晃动 —— 不用想也知道,李杰定还在里面照料那些嫩芽,说不定正用他那个奇怪的小喷壶给芽苗喷水。小李子的心跳得像擂鼓,手心的汗把乌木瓶攥得发滑,瓶身的缠枝莲纹都被汗浸湿了。
他猫着腰穿过齐腰深的蒿草,草叶划过脸颊,带着露水的凉意,像无数只小手在拉扯。离纱帐棚还有三丈远时,他突然停住脚步 —— 棚外的老槐树下,有个黑影一闪而过,动作快得像只夜猫,悄无声息地钻进了灌木丛。
“谁?” 小李子的声音卡在喉咙里,只发出嘶哑的气音,像被捏住脖子的公鸭。他握紧腰间的佩刀,刀鞘摩擦的 “咔啦” 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,惊得远处的蛙鸣都停了一瞬。
没有人回应,只有风吹过纱帐的 “哗啦” 声,夹杂着棚里隐约传来的毛笔划过麻纸的轻响。小李子咽了口唾沫,喉结的滚动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他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,灯笼光扫过棚角的草丛,惊起几只蚂蚱,蹦跳着钻进更深的草里,却没看到任何人影。“定是眼花了,许是只野兔子。” 他自我安慰着,指尖拧开了乌木瓶的蜡封,一股刺鼻的苦杏仁味立刻钻进鼻腔,呛得他差点咳嗽 —— 这药粉比上次闻时气味更浓了,想必是蜡封松动了。
就在他扬起手,准备将药粉撒进纱帐棚的瞬间,两只铁钳般的大手突然从身后袭来,死死按住他的手腕! 小李子手里的灯笼 “哐当” 掉在地上,烛火滚进草丛,点燃了几片干枯的蒿草,发出 “噼啪” 的轻响,火光在他脸上映出惊恐的影子。
“啊 ——!” 他吓得魂飞魄散,手腕被捏得像要断了,骨头摩擦的 “咯吱” 声清晰可闻。乌木瓶 “啪” 地摔在地上,深褐色的药粉撒在泥里,立刻冒出丝丝白烟,接触到露水的地方甚至泛起了泡沫,周围的草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黄。“你是谁? 放开我! 我是东宫的人! 殿下不会放过你们的!”
身后的人没说话,只是将他的胳膊反剪到背后,膝盖顶住他的后腰,迫使他 “噗通” 跪在地上,膝盖撞在碎石上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。冰冷的刀锋贴在他脖颈上,能闻到铁器特有的腥气,还夹杂着淡淡的机油味 —— 这是玄甲军特制的横刀,只有陛下的亲卫才能佩戴。“东宫的人?”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像磨过的砂石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,“尉迟将军说了,李大人的棚子,一只苍蝇都不能随便进,何况是带药粉的老鼠?”
小李子的脸 “唰” 地白了,冷汗顺着鬓角流进衣领,把里面的贴身小衣都浸透了。他这才看清,周围的灌木丛里,竟藏着四五个黑影,每个人都穿着玄色劲装,脸上蒙着黑布,只露出双淬了冰的眼睛。他们手里的横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,刀鞘上的 “玄甲军” 三个字虽然被布遮住,可那熟悉的制式,他在去年的阅兵式上见过 —— 这些是陛下最信任的玄甲军,就算是太子,也调不动他们一兵一卒!
“误…… 误会! 小人是巡逻的,路过此地……” 小李子的牙齿打着颤,声音抖得不成调,“这药粉是…… 是驱虫的,小人怕棚里有虫子咬苗,特意拿来的……” 他的目光瞟向地上正在冒烟的药粉,谎言说出口就被自己戳破。
“驱虫药粉会冒白烟? 会让草叶枯死?” 身后的人冷笑一声,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,粗糙的刀背刮得他脸颊生疼,“搜搜他身上。”
立刻有个黑影上前,粗暴地在小李子怀里摸索,手指像铁钳般捏过他的腰腹,很快就掏出块腰牌,上面用阴文刻着 “东宫侍役” 四个字,边缘还镶着圈银边 —— 这是东宫近侍才有的腰牌。“将军猜得没错,果然是东宫的人。” 黑影将腰牌在灯笼光下晃了晃,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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