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战室里，空气像是凝固的水泥。
一千五百亿美金，这个数字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即便是已经身经百战的赵毅，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，心脏也控制不住地漏跳了一拍。
这不是当年那三百亿的亡命豪赌了。
现在的晨星资本早已不是那个光脚的草台班子。他们管理着“屠龙者联盟”那群老家伙的家族基金，更管理着国内近百位顶级富豪和机构的资产。
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。
“陆……陆总……”赵毅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迟疑，“这次的盘子，是不是……太大了点？一千五百亿，还是美金。这要是……判断失误，我们……”
他没敢说下去，因为后果没人能承担得起。他们会从神坛瞬间跌落到地狱，被那些愤怒的客户撕成碎片。
王浩的脸色也有些苍白。他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资金账户余额，那一长串的零不再是财富的象征，而像是一串通往断头台的倒计时。
“老大，要不……我们先用自有资金投石问路？等趋势明确了再……”
“没有时间了。”陆寒打断了他。
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。
“你们以为我们是在跟谁玩？”
“是跟那些华尔街的分析师？还是跟那些中东的石油王子？”
“不。”
“我们的对手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。”
“深渊。”
这两个字像一声闷雷，在每个人的心底炸响。
自从当年的“断翼计划”之后，“深渊”组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，再也没有在金融市场上露出任何痕迹。但所有人都知道，那头受伤的巨兽只是潜伏了起来，在黑暗中等待着复仇的机会。
“这场席卷全球的原油狂热，就是他们布下的局。”陆寒的声音冰冷而清晰，“他们用几年的时间，在暗中通过无数个我们无法追踪的渠道，控制了全球超过百分之十的原油现货和运力。”
“他们在等一个机会，一个能把价格推到最高，然后一次性将我们连同所有跟风的资本全部活埋的机会。”
“而现在，就是那个最高点。”
陆寒的话掷地有声。
但就在这时，一阵刺耳的、专属于最高级别客户的视频通话请求铃声响了起来。
赵毅看了一眼屏幕上弹出的那个名字，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。
张朝洋。
国内这几年声名鹊起的互联网新贵，靠着一款现象级的社交软件身价暴涨，是晨星资本除了“屠龙者联盟”之外最大的、也是最难缠的客户。
赵毅深吸一口气，接通了视频。
一张年轻而嚣张的脸出现在屏幕上，他身后是停满了豪华游艇的地中海码头。
“赵总，”张朝洋开门见山，语气里充满了质问，“我的人告诉我，你们准备做空原油？还是满仓，加杠杆？”
“张总，您听我解释，我们……”
“解释个屁！”张朝洋粗暴地打断了他，指着屏幕，唾沫星子都快喷了出来，“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油价要上三百！连我三岁的儿子都知道买涨！你们倒好，拿着我的钱去跟全世界对着干？你们是嫌我赚钱太容易了，想帮我做慈善吗？！”
“张总，投资有风险，我们这是在……”
“我不管你什么风险！”张朝洋吼道，“我把钱交给你们是让你们给我赚钱的！不是让你们拿着我的钱去实现你们那点可笑的个人英雄主义的！”
“我最后说一遍！立刻！马上！给我把所有做空的仓位平掉！转头去做多！否则我现在就撤资！我不但要撤资，我还要去证监会告你们！我要让全中国的人都知道，你们晨星资本就是一群拿着客户的钱胡搞瞎搞的骗子！”
视频被狠狠地挂断了。
作战室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赵毅的脸涨成了猪肝色，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气。
“妈的！这孙子！”王浩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，“什么东西！不过是踩中了风口赚了几个臭钱，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？”
“老赵，别理他。”黑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，拍了拍赵毅的肩膀，“一条乱叫的狗而已。”
然而，这只是一个开始。
张朝洋的电话像一个信号，紧接着，第二个，第三个，第十个……无数个电话和视频请求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。
“赵总，听说你们要做空？是不是真的？”
“老赵啊，我们可是多年的朋友，你可不能坑我啊！”
“赵毅！你要是敢亏了我的钱，我让你在上海滩混不下去！”
质疑、抱怨、威胁……人性中最赤裸的贪婪和恐惧，在这一刻暴露无遗。
赵毅的团队陷入了一片混乱，负责客户沟通的李娜已经急得快要哭了出来。
赵毅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，他感觉自己就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即将倾覆的小船。他抬起头，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年轻人。
陆寒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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