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吉凑到显示屏前,倒吸一口凉气:“这么多……幸亏五特哥哥你发现得早,不然咱们就被包饺子了!”
吉娜看着屏幕上的亡灵潮,心里的慌乱稍稍压下,可一转头看到五特专注操控的侧脸,那份纠结又悄无声息地漫了上来。
吉娜坐在直升机的舷窗边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上凝结的露珠——那是小木咒语残留的草木灵气,凉丝丝的触感顺着指尖漫上来,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乱绪。房吉方才在机舱角落跟她单独说话的模样,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。
“娘,你还记得上次亡灵法师大举攻阳光城不?”当时房吉凑在她耳边,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少年人未脱的哽咽,“那回爹带着全法师城的人出去迎敌,你身子弱,爹特意把你藏在城主府的地窖里,自己带着几个亲信去引开亡灵兵……”
吉娜的喉咙猛地发紧,指尖攥得发白。她怎么会忘?那天天色像被墨染过,城外的厮杀声、法术爆炸声隔着几里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,她在阴冷的地窖里抱着房吉,听着地面上传来的震动,每一秒都像在熬刑。后来是大长老的亲信闯进来,浑身是血地喊“快逃”,她才知道城防破了,法师们死伤惨重。
“我跟爹走散了。”房吉的声音更哑了,眼眶泛红,“后来我在死人堆里找爹,是大长老把我拽走的,他说再找就来不及了。路上遇到个从战场上逃回来的叔叔,他说……他说爹为了掩护战友撤退,被一群亡灵法师围住了,他们……他们把爹的头颅割了下来,挂在城墙上示众……”
少年人说到最后,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,却死死咬着牙没哭出声。吉娜当时一把将他搂进怀里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——那个总把“你和吉吉好好的”挂在嘴边的汉子,那个会在她生病时笨拙地熬药、在房吉调皮时假装严厉却偷偷塞糖的房建,就这么没了?连全尸都没留下?
“后来我跟大长老逃到中转岛,肋骨断了两根,疼得连路都走不了。”房吉埋在她怀里,声音闷闷的,“是五特哥哥发现了我们,他没问我们是谁,就拿出符纸给我治伤,还让大长老带着咱们剩下的两百多人一起躲进树妖林里——他知道洛恩和凯伦是城主儿子,也没声张,只说‘都是阳光城的人,该护着’。”
这些话像针似的扎在吉娜心上。房建不在了,她撑着一口气活下来,全是为了房吉。可如今,石屋内那场阴差阳错的意外,让她和比自己小整整十岁的五特有了夫妻之实——她今年到底多大了?三十一岁?三十二岁?连日来被死气折磨,连自己的年龄都记不清了,只知道五特还不到二十二岁,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,而她,已经是个失去丈夫、带着半大孩子的妇人。
愧疚像潮水般淹没她。一边是亡夫房建的脸,那双温和的眼睛仿佛在看着她,让她无地自容;一边是五特拼尽全力救她、护着房吉的恩情,那份救命之恩,她这辈子都还不清。可转念一想,房建已经不在了,房吉才十五岁,羽翼未丰,在这乱世里若没有依靠,迟早会被亡灵法师吞噬。
她和五特这层关系,或许……或许是房吉的护身符。五特的实力深不可测,连亡灵法师的阵眼都能轻易摧毁,有他在,房吉的安全、未来的发展,至少能有保障。“就当是为了房吉。”吉娜在心里反复默念,强行压下心头的纠结与自责,指尖的力道渐渐松了些,“尽量维护好这份关系,不提及、不逾矩,只要能护着房吉长大,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。”
窗外的云层被风吹得流动起来,遮住了下方灰蒙蒙的海面。吉娜定了定神,转头看向正在操控直升机的五特,声音轻得刚好能让他听见:“五特,你看下面那些亡灵法师,他们来玄岛,是不是为了修复阵眼?”
五特闻言,视线从显示屏上移开,低头往下方瞥了一眼——黑压压的亡灵法师像蚂蚁似的围在玄岛周边,原本就已经坍塌下沉的岛屿,被他们踩得更乱,不少亡灵兵正扛着断裂的石柱、发黑的木头往岛中心凑,显然是在做修复的准备。
“肯定是。”五特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,指尖在操控面板上轻轻一点,显示屏上的画面瞬间放大,“你看他们围着岛中心的阵眼基座打转,一个个气急败坏的样子,估计是没想到咱们会把岛毁得这么彻底。”
他没说的是,灵智核已经悄悄扫描过下方的亡灵潮,数量足足有上万人,比他之前预估的还要多。更让他警惕的是,人群中那个穿着黑色长袍、身形挺拔的身影——那人周身萦绕的死气比其他亡灵法师浓郁数倍,眼底的阴戾气息隔着万米高空都能隐约感知到,想必就是亡灵法师城的二号人物达苍擎。
此刻的玄岛周边,达苍擎正背着手来回踱步,黑袍下摆被海风掀得猎猎作响,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。他看着眼前几乎被夷为平地的玄岛,阵眼基座碎成了齑粉,连深埋地下的枢纽都被震得断裂,气得胸腔发闷,一口腥甜差点涌上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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