晌午,风不吹,鸟不叫,天上没有一丝云,空气仿佛凝滞,等傍晚的霞光满天,太阳渐渐收起它的光线,睡得昏天暗地的江右被闹钟吵醒,醒过来。
她的状态很不好,腰腿酸疼酸疼,蹲下的时候,更是要了老命。
分拣快递时,货架最低的那层需要蹲下将快递放进去,江右相当于昨天做了几百个深蹲。
更加晴天霹雳的是,今天也要做几百个深蹲。
江右只觉得眼前一黑,现在只移一下腿,便酸疼的不行。
但没有办法,生活费一个月800,她妈妈已经将她赚的1600,当作她两个月的生活费。
而她用1600买了手机。
江右不打算向江妈要钱,向江爸要就更不可能,家里的钱都是江妈在保管,江爸没有钱。
现在她手里一共400,要花一个月,直到领工钱那天。
江右没有选择的机会。
一开始分练快递是身体的痛,后面是精神上。
下午六点半的闹钟像钝刀割肉,带着铁锈味的铃声刺破宿舍的黑暗,江右眼睛还没睁开,身体已经先一步坐了起来。
冷水泼在脸上的瞬间,只有短暂的清醒,随即被麻木吞噬。
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,镜里的人眼窝深陷,眼底是化不开的青黑,连眼神都像是蒙了一层灰,辨不出喜怒。
厂区门口的路灯还没亮,昏黄的夕阳下下,进厂的人沉默地挪动着脚步。
早上八点,下班铃声响起,江右跟着人群走出厂区,天边的太阳烧得热烈,可她只觉得刺眼,下意识地眯起眼睛。
江右坐公交,吃完早饭,回到宿舍洗澡,睡觉。
等闹钟再次响起时,江右起身,冷水洗脸,坐公交,排队进厂。
另一个循环的开始。
不过在拿到5000工资时,江右忽然觉得也还好,这样干下去也不错。
听学姐说做普通教师平均工资是2800,3000更是顶天了。
拿到工资兴奋了几天,在没有波澜,重复的日子又归于麻木。
日复一日,时间来到9月1号。
开学第二天,隔壁国际大学举办运动会。
江右不想去,她实在太累了,只想待在宿舍玩手机。
舍友王丽丽看出她疲惫,没有强迫她一起去看运动会。
江右目送着舍友王丽丽和白芊悦出去,没一会程盼娣也离开了。
每次江右抱怨她人生时,就会想起程盼娣。
至少她没有一个重男轻女的爸妈。
晚上,王丽丽回到宿舍大叫:“江右,箫斯年超级帅!!!”
她将白天拍下来的照片举到江右眼前:“看!不愧是我偶像 ,不仅运动好,还长的非常帅!”
屏幕上,名叫箫斯年梳着背头,垂下一缕碎发在眉毛处。
一张脸剑眉星目,挺鼻朱唇,非常有攻击性的狼狗长相,尤其看垃圾一样的冷眼,给人看爽了。
“我去,好A啊”江右也是爱看帅哥的人,“狼系长相啊。”
一段小插曲过去,江右正式开启大二生活。
没过几天,程盼娣的弟弟在外面把人打伤,要赔一大笔钱,不然要进拘留所。
程盼娣家人想把程盼娣嫁出去,用彩礼钱去赔偿。
程盼娣迟迟没有回去,她的家人来到学校宿舍想将人绑去结婚。
还好,程盼娣跑了。
江右无能为力,她帮不了程盼娣,只能眼睁睁从这天过后,程盼娣再也没有回过学校。
这件事在学校从沸沸扬扬,再到毫无水花。
后面再得到消息,是程盼娣的死讯。
程家本地人,有祠堂,是一个大家族,附近一些警察都与程家沾亲带故的。
程盼娣家人以女儿失踪为理由报了警,没几天找到送外卖的程盼娣。
在程母一哭二闹三上吊,程父躲在程母身后扮慈父。
在这场闹剧中,程盼娣冲出人群,跑向高楼,跳下来。
程盼娣死了,尸身拉去配了冥婚。
江右失神好几天,她还未从朋友去世走出来,得知江妈来到盛安市做体检。
原来厂里安排体检,查出李艳丽肚子有异物,不知道是什么东西,要李艳丽去大医院检查。
来到盛安市的江妈看出江右的魂不守舍,问她出什么事。
江右知道江妈只会说关心别人干什么,管好自己就行,都没见你关心下我之类的,她没有回应江妈,只说最近没睡好觉。
果然,江妈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。
尤其她的大嗓门,惹的公交车的人看过来。
他们目光可能是好奇看热闹,可能下意识看过去又收回,也可能是鄙夷不屑。
不管是哪种目光,江右头越来越低,脸臊的厉害。
在江妈的声音中,她们来到中心第一医院。
检查出来病因却没有床位,可能要等上半月。
这是医生说的。
江妈不想等,一点小病做完手术两天能下床,她不想浪费时间。
再说了,等半个月,租房吃饭哪里不费钱,期间还没有工钱,不就白白掉钱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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