竟陵城西,大校场。
初夏的阳光已带上了几分毒辣,炙烤着大地,但比阳光更灼热的,是校场之上两万五千名将士眼中燃烧的战意,以及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肃杀之气。旌旗在热风中猎猎作响,刀枪剑戟反射着刺目的寒光,组成一片钢铁森林。空气中弥漫着皮革、钢铁和汗水混合的独特气味,那是战争的气息。
这是竟陵此刻能拿出的最后,也是最强大的一支战略预备队。两万身披改良劄甲、背负“元戎”劲弩的精锐步卒,五千人衔枚、马裹蹄,连战马都披着简易皮甲的精骑。更引人注目的是军阵侧后方,那数十架以牛马牵引、覆盖着油布的奇特装置——正是经过马钧等人紧急改造,更加轻便、射程稍减但更适合野战的“轻型雷霆炮”,以及大量装载着标准化箭矢、备用兵甲和特制“火雷弹”的辎重车辆。
林凡一身玄色铁甲,未戴头盔,黑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,立于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。他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,只是用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,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或年轻、或沧桑,却同样坚毅的面孔。
他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卒的耳中,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令人信服的平静力量:
“将士们!”
仅仅三个字,整个校场落针可闻,唯有战旗招展之声。
“东边的孙权,背信弃义,偷袭我江夏,杀我袍泽,焚我营寨,围我城池!”
“他们以为,我们北有曹操,西有战事,必然首尾难顾!”
“他们以为,凭着阴谋诡计,就能夺走我们用血汗打下的疆土!”
林凡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金石之音:“他们错了!”
“他们忘了,竟陵的城墙,是用敌人的尸骨垒砌!竟陵的威严,是用尔等的赫赫战功铸就!”
“今日,我林凡,将与尔等一同,东进江夏!”
“我们要用手中的刀剑告诉吕蒙,告诉孙权——”
“竟陵的疆土,不容侵犯!竟陵的将士,不可轻侮!”
“凡犯我疆界者,必诛!”
“凡杀我袍泽者,必偿!”
“此战,有我无敌!有进无退!”
“大军开拔!”
没有冗长的动员,只有最直接的目标和最坚定的意志。随着林凡一声令下,低沉而雄浑的牛角号声响彻云霄。大军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,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,滚滚向东!
**力排众议,乾坤独断**
时间回溯到两个时辰前,城主府议事堂内,最后的战略会议。气氛,远比校场上更加凝重,甚至带着一丝悲壮。
以老成持重着称的徐庶,在做最后的劝谏,他须发微颤,声音沉痛:“主公!您乃万金之躯,竟陵根本!岂可轻涉险地?江夏局势虽危,然甘兴霸犹在,夏口城坚,未必不能固守待援!主公可遣一大将,如高顺将军,统兵前往即可!若主公亲征,竟陵空虚,若有万一……”
“元直!”林凡打断了他,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此战,非比寻常。孙权背盟,吕蒙狡诈,初战得利,其势正锐,其心正骄!若不能以雷霆万钧之势,一举将其打垮、打疼、打怕!则江东必以为我软弱可欺,日后将永无宁日,袭扰不断!唯有我亲临前线,方能汇聚全军士气,方能调动所有资源,方能以最快速度,做出最正确的决断!方能……让孙权明白,他招惹的,是一个他绝对承受不起的敌人!”
庞统立于林凡身侧,小眼睛里闪烁着与林凡相似的光芒,他支持林凡的决定:“主公所言极是!非常之时,当行非常之事!孙权吕蒙,皆欺软怕硬之辈!唯有主公亲征,携竟陵最后之精锐,展现决死一战之意志,方能摧垮其侥幸之心!此战,关乎我竟陵未来数年之气运,必须由主公亲自执棋!”
另有文官担忧道:“主公,若我军主力东进,北面曹仁、徐晃趁机南下,西面刘备彻底溃败,曹操携大胜之威东向,如之奈何?”
林凡早已思虑周全,他走到沙盘前,手指划过几个关键点:“北线,魏延已收缩至新城,凭借荆山地利,足以坚守。曹仁、徐晃首要任务是确保宛城与许都安全,未必敢倾力南下,即便来,魏延也能支撑一段时间。”
“西线,”林凡顿了顿,语气淡漠,“刘备……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。我们无力,也无暇西顾。”
“至于竟陵城,”他看向徐庶,目光中充满信任,“有元直坐镇,有留守的一万兵马,有坚固城防,有完善的预警体系,更有遍布荆襄的‘暗羽’!我相信,元直能确保竟陵万无一失!”
他深吸一口气,环视众人:“诸君,此乃生死存亡之秋,唯有置之死地,方能后生!我将竟陵,将后方,将我的后背,尽数托付于元直及诸位!望诸君同心协力,共渡难关!”
林凡的决断、信任与托付,彻底打消了最后的疑虑和反对之声。徐庶深深一揖,不再多言,唯有将所有的担忧化为镇守后方的决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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