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晨光透过稀疏的窗棂,洒在郑老略显昏暗的屋子里,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细微尘埃。朱福友恭敬地站在一旁,看着郑学寿为一位老妇人诊脉。
自那日急救之后,朱福友便正式开始了跟随郑老学医的历程。每日篾匠铺下工后,只要天色尚早,他便会赶到郑老这里,有时甚至趁着午休的片刻功夫也跑来请教。王老篾匠知晓后,并未阻拦,反而有时会提前些放他走,只嘱咐他“做事要专心”。
郑老的教导方式与王老篾匠异曲同工,皆是以身教为主,言传为辅,重在引导而非灌输。
“福友,你来看。”郑老示意朱福友上前,“这位大娘脉象弦细,舌苔薄白,主诉脘腹胀闷,食欲不振。你觉是何缘由?”
朱福友凝神,仔细观察老妇人的面色,又学着郑老的样子搭上她的腕脉。体内那丝“本源生机”自然而然地流向指尖,帮助他更清晰地感知那细弱如丝的搏动。他结合医书所学,沉吟道:“脉弦主肝郁,细为血虚。苔白腻暗示湿阻中焦。大娘是否近日忧思烦扰,又贪食了生冷?”
老妇人连连点头:“小哥说得是哩!前些日子跟儿媳妇置了气,心里不痛快,天热又多喝了几口凉井水……”
郑老微微颔首,眼中露出赞许:“望闻问切,切在最后,却需与前三者相互印证。你判断大致不差。肝气郁结,横逆犯脾,加之寒湿伤中,故有此证。当以疏肝理气、健脾化湿为治。”他随即口述了一个以柴胡、白芍、茯苓、白术等为主的方子,让朱福友记下。
这几乎是每日的常态。郑老接诊,朱福友便在旁仔细观察、聆听、记录,偶尔在郑老的鼓励下尝试分析判断。他从最初的生涩紧张,渐渐变得沉稳了些许。
然而,理论与实践总有差距。一次,一位壮年汉子因搬运重物后腰背剧痛前来求诊。朱福友根据症状和脉象,判断是扭伤瘀滞,提议用活血化瘀的方子。郑老却仔细检查了那汉子的痛处和活动受限情况后,摇头低声道:“非单纯扭伤,乃椎骨错缝所致。猛药活血,反易加剧。当先以手法复位,再佐以温和通络之药。”
说罢,郑老让汉子俯卧,手法极其熟练地在其腰背几处穴位按压、推拿,只听轻微一声“咔哒”,汉子痛呼之后,随即感觉轻松大半!朱福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,深刻体会到手法和经验的重要性,非书本知识所能尽述。
除了学诊病开方,郑老也开始教导他认识更多的药材,讲解其性味归经、炮制方法和配伍禁忌。那些枯燥的文字在郑老的讲解和实物对照下,变得鲜活起来。朱福友发现,“本源生机”似乎对辨识药材的天然属性也有微弱的辅助,能让他更敏锐地感受到不同药材之间的细微差异。
但他谨记郑老的告诫——“医道如履薄冰”。他从不擅自开方,更不会轻易动用自己那点粗浅的制药手艺。所有的学习都严格在郑老的指导下进行,处理的也多是些邻里间头疼脑热、伤风感冒的小毛病。对于拿不准的,他宁可说自己不会,也绝不逞强。
这种踏实谨慎的态度,让郑老愈发欣慰。
生活的其他方面也在继续。篾匠铺的生意平稳;山货采集因夏日炎热而减少,但偶尔还能收到些薄荷、藿香;那件螭龙笔筒似乎为他带来了些许“名气”,偶尔真有人来问能否定制些特别的小物件,朱福友都谨慎接单,确保质量。
经济上依旧不宽裕,但已无断炊之忧。他和陈丰兵甚至攒钱给小屋添置了一张旧桌子和两把凳子,终于不用再蹲着吃饭了。生活品质提升了一丢丢。 朱福友对此很满意。
陈丰兵依旧是那个快乐的跑腿小子,除了帮朱福友处理各种杂事,偶尔也能接到些送东西、搬零碎的重物之类的短工,赚几个铜板贴补家用。他对朱福友学医的事崇拜得五体投地,偶尔磕碰点小伤,都非要让朱福友给他“号个脉”才安心。
看似平静的日子里,并非全无波澜。
济世堂的眼线依旧偶尔会出现,远远地盯着郑老的摊子和朱福友的动向。但或许是因为郑老经上次一病后出摊时间减少,也或许是因为朱福友异常低调,并未直接行医卖药,济世堂那边似乎暂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。那种被窥视的感觉,如同夏日里挥之不去的蚊蝇,让人不适却暂无大害。
黑水帮的内斗消息也时断时续地传来。孙海兵似乎越发嚣张,与张新泉的矛盾几乎摆上了明面,据说双方手下已经发生过几次小规模的冲突。外城底层的人们对此既担忧又有些麻木,只盼着别波及到自己。
这些风波似乎离朱福友的小屋很远,又似乎很近。他只是更加努力地学习、工作、攒钱,不断提升自己。他隐隐觉得,唯有自身足够强大,才能在未来的风浪中站稳脚跟。
这一日傍晚,朱福友刚从郑老处学完出来,正走在回小屋的路上,忽见前面围了一小圈人,隐约有孩子的哭声传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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