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太傅的宅院,成了我们在这座危城中唯一的孤岛。
老臣声泪俱下的控诉,与那张将我们钉在耻辱柱上的皇榜,共同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。
“妖星祸国……”
我将那张皱巴巴的皇榜拓印铺在桌上,指尖抚过那四个血红的大字,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,沿着脊椎一路攀爬,冻结了四肢百骸。
这不是简单的栽赃陷害。
这是一种诛心之术。
靖王幕玄礼,他不仅仅是要夺走幕玄辰的储君之位,他要毁掉幕玄辰的一切。他将幕玄辰与我捆绑,将我们与“妖邪”、“不祥”、“灾祸”划上等号,然后煽动天下万民的恐惧与憎恶,要让我们成为过街老鼠,在无尽的唾骂与追杀中,万劫不复。
“殿下,秦女史,你们快走吧!趁着靖王的搜捕还没到这里,往南疆跑!那里天高皇帝远,又有蛊族相助,尚有一线生机!”王太傅老泪纵横,语气急切。
“走?”
一直沉默不语的幕玄辰,终于开口了。
他缓缓站起身,踱步到窗边,目光穿过窗棂的缝隙,望向外面那片沉沉的夜色。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足以穿透一切的冷厉与锋芒。
“王师,我们若走了,便坐实了这‘畏罪潜逃’的罪名。父皇危在旦夕,东宫蒙冤,满朝忠臣惨遭屠戮。我若就此离去,有何面目苟活于世?又有何颜面,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?”
“可是殿下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。”幕玄辰回过头,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,已不见了先前的滔天怒火,取而代之的,是如深渊般冷静的沉思。
“从父皇‘中风’,到废黜太子,再到掌控朝局、昭告天下,前后不过半月。这半月之内,要完成如此周密的布局,绝非易事。”
他的手指,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,发出极有规律的“笃笃”声。每一下,都仿佛敲在我的心上。
“靖王此人,我了解他。他有野心,也有城府,但他根基尚浅,平日里不过是联络一些对我不满的宗室勋贵。单凭他自己,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,悄无声息地控制住整个皇宫,更不可能让玄甲军、羽林卫这些拱卫京师的精锐,没有掀起一丝波澜。”
幕玄辰的分析,如同一把锋利的刀,精准地剖开了这团乱麻的核心。
“除非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变得愈发锐利,“他背后,有高人相助。一个……足以帮他屏蔽所有消息,并且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住父皇的高人。”
我心中一动,脱口而出:“能做到这种事的,绝非凡俗手段。难道……也和‘天外之物’有关?”
幕玄辰看向我,眼中闪过一丝赞许:“我也正有此想。父皇龙体康健,所谓‘中风’,十有八九是假。更大的可能,是他如我之前一般,被某种未知的力量禁锢了神智,陷入了假死或昏迷。”
这个推论,让我瞬间感到一阵毛骨悚 然。
如果靖王背后,真的站着另一个“天外之物”的掌控者,那我们所要面对的,就不仅仅是一场皇权争斗,而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、跨越维度的战争。
“不管他背后是谁,当务之急,是必须进宫,确认父皇的安危。”幕玄辰的语气斩钉截铁,“只要父皇安然无恙,只要我们能让他出现在百官面前,靖王的所有谎言,都会不攻自破。”
“太难了,殿下!”王太傅面露绝望,“如今的皇宫,早已被靖王的人围得如铁桶一般。宫门各处,皆由他的亲信死士把守,盘查之严,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啊!”
“寻常路,自然是进不去的。”幕玄辰的嘴角,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但他大概忘了,这座皇城,是谁从小长大的地方。”
深夜,月黑风高。
我与幕玄辰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夜行衣,如两道鬼魅般的影子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王太傅的宅邸。
他没有带我走向那高大巍峨的宫墙,而是领着我,来到了一处极其偏僻、早已废弃多年的冷宫附近。这里杂草丛生,断壁残垣,散发着腐朽的气息。
他拨开一丛半人高的荆棘,露出墙角下一块不起眼的、布满青苔的石板。合力将其挪开,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洞口,便出现在我们眼前。
“这是我少年时无意中发现的一条前朝密道,直通宫内的御花园。”幕玄辰低声解释道,“除了我,无人知晓。”
没有丝毫犹豫,他率先跃入洞中。我紧随其后。
地道内阴暗潮湿,但幕玄辰显然熟门熟路。我们一前一后,在黑暗中穿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,前方终于透来一丝微光。
出口,就在御花园的一处假山山洞里。
幕玄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身形如猫一般,悄无声息地探出洞口。
然而,仅仅一息之后,他的身体便僵住了,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无比难看。
我也从他身后探出头,向外望去。
月光下的御花园,一片死寂。没有巡逻的卫兵,没有打更的内侍,甚至连虫鸣鸟叫之声都消失了。花草树木,亭台楼阁,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、诡异的幽蓝色光晕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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