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讨厌加班,尤其讨厌加班到必须赶末班地铁。
今晚又是如此。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跳成23:05时,他才终于保存了最后一份设计稿。办公室早已空无一人,惨白的灯光照在格子间灰色的隔板上,像停尸房的编号。他匆匆收拾东西,关灯,锁门,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出令人心慌的回音。
等他一路小跑冲进地铁站入口,电子显示屏上红色的数字刚好跳到23:28。距离末班车进站还有两分钟。
站厅里灯光调暗了一半,广告牌大部分已经熄灭,只剩下零星几块还亮着,发出幽蓝或惨白的光。清洁工推着哐当作响的保洁车,消失在通往地面的电梯尽头。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尘土的混合气味,异常安静,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。
他刷了卡,穿过闸机,快步走下通往站台的楼梯。
脚步声在巨大的地下空间里被放大,带着空旷的回响。站台比他想象的还要冷清,一个人影都没有。头顶的照明灯管有一半是灭的,剩下的那些也有几盏接触不良,忽明忽灭地闪烁着,将站台切割成一片片光亮与阴影交织的区域。
他习惯性地走向站台中部,平时这里等车的人最多。金属长椅在黯淡的光线下反射着冷硬的光,空荡荡的。他找了个位置坐下,掏出手机,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疲惫的脸。没有信号格,一个红色的叉。他皱了皱眉,习以为常,地铁隧道里信号不好是常事。
他抬起头,望向轨道对面黑黢黢的墙壁上的巨幅广告。那是一个新楼盘的广告,白天看时,上面是阳光明媚的样板间和笑容灿烂的模特。此刻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下,那模特的笑容似乎有些扭曲,眼神空洞,直勾勾地“看”着站台这边。陈默移开目光,心里有点发毛。
隧道深处传来了隐约的风声,带着湿冷的、铁锈的气息。这是列车即将进站的征兆。他收起手机,站起身,走到黄色安全线前,下意识地紧了紧单薄的外套。
风声越来越大,带着某种呜咽。终于,两道刺眼的白光从隧道尽头射来,如同巨兽睁开的眼睛。列车带着巨大的轰鸣和金属摩擦的尖锐噪音,缓缓驶入站台。车头的灯光过于强烈,让他眯起了眼睛。
列车停稳,车门在他面前“噗嗤”一声打开,内部明亮的灯光倾泻出来,与站台的昏暗形成鲜明对比。
陈默一步踏了进去。
车厢里果然暖和了不少,但也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,像是……旧报纸和灰尘,还夹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、类似福尔马林的消毒水气味。他环顾四周,车厢里零星坐着几个人,都分散在不同的角落,各自低着头,看不清面容。这很正常,末班车总是这样。
他走向靠近车门的一个位置坐下,把公文包放在并拢的腿上,松了口气。总算赶上了。
车门关闭,列车轻微晃动一下,开始加速。窗外的站台灯光飞速向后掠去,很快被隧道的黑暗吞噬。
陈默靠在冰凉的塑料椅背上,闭上酸涩的眼睛,打算小憩片刻。家还在十几站之外,够他睡一会儿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强烈的尿意把他憋醒了。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揉了揉脸,看向车门上方的线路图。
下一站:清河。
他愣了一下,以为自己看花了眼。他记得自己上车那一站是“创业园”,下一站应该是“南山路”才对。“清河”?这条线有叫“清河”的站吗?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年,每天通勤这条地铁线,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所有站名。绝对没有“清河”。
他晃了晃脑袋,觉得大概是太累了,出现了幻觉。或者是线路图故障?他盯着那块电子显示屏,红色的光点确实稳稳地停在“清河”站上。
列车开始减速,广播响起,一个平板无奇、略带电流杂音的女声报站:“清河站,到了。请乘客从右侧车门下车,注意站台与列车之间的空隙。”
声音很陌生,不是他平时听惯的那个播音员。
列车停稳,车门打开。站台同样昏暗,样式古老,墙壁是那种老式的、带着污渍的白色瓷砖,顶部的灯管发出昏黄的光,几只飞蛾围着灯管徒劳地扑打着。站名标识牌是手写体的“清河”两个字,红漆有些剥落。空气里那股消毒水味更浓了。
没有人上车,也没有人下车。陈默透过车窗看向站台,空无一人,只有几张破旧的、印着不孕不育广告的塑料长椅孤零零地立着。
这站台……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陈旧和破败感,与他熟悉的现代化地铁站格格不入。
车门关闭,列车再次启动。
陈默心里的那点怪异感越来越浓。他坐直了身体,睡意全无,开始仔细打量这节车厢。
灯光似乎比刚上车时黯淡了一些,带着一种陈旧的暖黄色,不像普通地铁的LED冷白光。地板是深红色的,有些地方磨损严重,露出底层的颜色。座椅是墨绿色的硬塑料,款式很老,椅背上还有那种烟灰缸的凹槽——这玩意儿早八百年就被淘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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