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跑到李峰面前,微微仰着头。李峰什么都没说,只是伸出宽厚的大手,在他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。那动作并不柔和,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力度,却奇异地驱散了李承安心头大部分的紧张。父亲的掌心,温暖而干燥。
“跟着。” 李峰低沉的声音响起,简短得如同命令。
说罢,他转身继续向前走去。李承安连忙跟上,几乎是紧贴着父亲的侧后方。他甚至下意识地回头,想招呼周维也一起进去——在他单纯的世界观里,周维是他的保护者,应该和他在一起。
周维对上李承安回头望来的目光,吓得冷汗差点下来,连忙用力摇头摆手,幅度轻微却极其坚决,眼神里写满了“别看我!快进去!”。开什么玩笑,他一个小军官,被临时抓来当苦力,哪有资格踏进那个门?那不是找死吗?
李承安把话咽了回去,跟着父亲的步伐,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,一步步走向那扇紧闭的、厚重的合金大门。王小雨和林晓芸的目光也短暂地停留在少年身上,王小雨的眼神若有所思,林晓芸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。
李峰走到大门前,并未停留。两名如同钢铁雕塑般守在门旁的世安军内卫士兵,几乎在他走近的同一瞬间,以最标准、最有力的动作推开了那扇象征着绝对权力核心的大门。沉重的合金门无声地向内滑开,露出里面灯光璀璨、布局庄严肃穆的巨大会场一角。
李峰一步踏入门内。
紧随其后的李承安,被父亲自然地牵住了小手。少年感到一股巨大而温和的力量牵引着自己,不由自主地跟着迈过了那道冰冷的金属门槛。就在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内的刹那,身后肃立的上百名文武官员,在林涛、刘刚、詹姆斯的带领下,如同得到无声指令的精密机器,开始以某种严格遵循地位高低排序的方式,秩序井然地、无声地鱼贯而入。
周维站在柱子旁,手指无意识地捏皱了刚刚整理好的一份文件。他死死盯着那扇缓缓闭合、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的合金大门。门缝越来越窄,里面辉煌的灯光最终被厚重的门体彻底吞噬。
“哐当——”
一声低沉而决绝的闷响,大门完全关闭。将门外走廊的忙碌、等待与门内的风云激荡彻底隔绝。
周维依旧站在原地,胸口剧烈起伏着,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感在心底疯狂翻涌、燃烧,几乎要冲破喉咙。他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,那个在末世挣扎求生的小人物,那个扛着枪只为一口饭吃的士兵,第一次如此清晰、如此强烈地看到了一个目标,一个几乎不可能却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目标!
他猛地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带来刺痛感,却让他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。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咆哮,带着不屈的铁血气息:
总有一天!总有一天,老子也要堂堂正正地站在那个会场里!那里,必须有我的位子!
深夜,广州城西区,“老枪管”酒吧。
这里的空气与政务大厦的庄重肃杀截然不同。浑浊、粘稠,弥漫着劣质酒精、汗液、机油、还有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混合味道。震耳欲聋的电子摇滚轰鸣着,仿佛要将人的耳膜与理智一并撕裂。闪烁的廉价霓虹灯光在浓重的烟雾中扭曲变形,勾勒出吧台前、卡座里一个个形态各异、眼神凶戾或麻木的身影。这里是末世阴影下法外之徒的喘息地,也是许多无处可去的“灰色人物”的巢穴。
在最里面阴暗的角落里,一个用废旧防弹钢板和粗大铆钉加固的半封闭卡座里,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死寂。
卡尔·詹金斯,曾经活跃在黑海和北冰洋沿岸、代号“剃刀”的顶尖佣兵头子,此刻正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焦躁的猛兽。他身材高大魁梧,穿着洗得发白、沾着不明污渍的战术背心,露出虬结着伤疤的粗壮手臂。一头金色的板寸短发如同钢针,下巴上是浓密的胡茬。他狠狠灌了一大口杯子里粗劣的伏特加,浓烈的酒精让他脸颊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。他将空杯重重顿在同样由钢板焊死的桌面上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酒精并未浇灭他眼中的怒火和不甘,反而让那蓝色的瞳孔燃烧得更加狂躁。
“该死的伊万卡!” 卡尔的声音嘶哑,带着浓重的斯拉夫口音,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,“就为了十年前在摩尔曼斯克那鬼地方,帮那个俄国婊子拖了几箱该死的‘货’!就这几箱过期的军粮罐头!现在就成了我们洗不掉的污点?!Fuck!我们他妈的在乌克兰、在波兰、在白俄罗斯救了多少人?杀了多少变异的怪物?这些广州城的大老爷们怎么就不提?!”
他对面坐着的几个同伴,同样散发着彪悍与落魄交织的气息。一个沉默地擦拭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野战匕首;一个抱着双臂靠在冰冷的钢板墙上,闭着眼,脸上横贯的刀疤在霓虹灯下如同蜈蚣蠕动;还有一个年纪稍轻的金发女人,眼神锐利如鹰隼,此刻也烦躁地用指节敲击着桌面。他们就是“外乡人”的核心骨干,一群被伊万卡集团那段难以澄清的“雇佣关系”死死卡在政审门外,空有一身杀人本事却只能在广州城当“夜巡临时工”的边缘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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