丧尸爆发第十年,公元2036年10月6日,星期二,深夜。
地点:广州城,“极乐鸟”顶级私人会所,“深空”包厢。
时间已过晚上十点。广州城核心区的喧嚣并未停歇,反而在另一种意义上达到了高潮。高耸的写字楼群灯光渐次熄灭,但那些藏匿在霓虹光影深处的顶级娱乐场所,却刚刚拉开夜生活的帷幕。
“极乐鸟”会所深处,隔音效果极佳的“深空”包厢内,正上演着一场末世权力顶层的另类“联谊”。
巨大的环形真皮沙发占据了包厢大半空间。顶级环绕音响系统正播放着一首节奏强劲的欧美电子乐,巨大曲面屏上同步着炫目的MV画面。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雪茄烟雾、浓烈酒香以及顶级香水的甜腻气息。水晶茶几上堆满了空酒瓶、果盘残骸和几支还在燃烧的雪茄。
包厢中央,两个高大的白人男子正勾肩搭背,对着立式麦克风声嘶力竭地吼着一首跑调的俄语歌曲。左边那位,是火种舰队保罗主席的头号心腹,负责舰队资源协调与地球事务的联络官——马修·斯宾塞(Matthew Spencer)。他穿着昂贵的丝绒休闲西装,领口敞开,金发有些凌乱,英俊的脸上带着放纵的红晕。右边那位,正是世安军交际花、情报掮客、贸易谈判专家——詹姆斯·威廉姆斯。他穿着更加骚包的亮片衬衫,领口别着那枚硕大的钻石舰锚胸针,动作夸张,表情投入。
两人身边,依偎着几位容貌气质俱佳的年轻女子,穿着会所提供的、设计前卫又不失优雅的制服裙装,巧笑倩兮,不时为他们添酒、递烟。
沙发稍外侧,刘振东、王志刚、王小虎、陈默等世安军核心武官派系的大佬们,姿态相对放松地坐着。刘振东叼着雪茄,眯着眼看着场中两人胡闹,嘴角挂着一丝看戏般的笑意。王志刚端着酒杯,偶尔和身边的王小虎低声交谈几句,眼神时不时扫过场中,带着一丝技术派特有的审视。王小虎则和陈默碰着杯,两人都穿着便装,但那股子军人特有的硬朗气息却无法遮掩。气氛看似热烈喧嚣,却总有一层无形的隔膜,将武官们与那两位“洋大人”的纵情声色悄然区分开来。
正当马修和詹姆斯唱到高潮处,包厢厚重隔音门被无声推开。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,并未立刻进入。
来人穿着深色休闲西装,没有系领带,身形挺拔如松。正是世安军最高统帅——李峰。
刘振东等人几乎是瞬间感应到了门口的动静,下意识地就要起身。李峰却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,一个简单的手势,示意他们不必多礼,继续坐着。他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目光平静地扫过包厢内的一切,最终落在正搂着美女、忘情高歌的马修身上。
李峰无声地走进包厢,随手带上门。他没有走向主位,而是径直来到马修和詹姆斯所在的区域,自然地坐在了马修旁边的空位上。一名侍应生立刻无声地上前,为李峰倒了一杯加冰的单一麦芽威士忌。
马修一曲吼完,放下麦克风,正好看到坐下的李峰。他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极其夸张、带着浓厚醉意的笑容,毫不客气地伸出胳膊,一把搂住了李峰的肩膀,身体大半重量都压了过去,浓烈的酒气喷在李峰脸上。
“嘿!李!我的兄弟!你终于来了!”马修的中文带着浓重的卷舌音,但咬字清晰,显然是长期练习的结果,“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!罚酒!必须罚酒!”他抓起自己那杯还剩大半的威士忌,就往李峰嘴边送。
李峰微微侧头避开,脸上笑意加深,顺手接过马修硬塞过来的酒杯,放在桌上,自己则拿起自己那杯,对着马修晃了晃:“马修,我看你喝得够多了。怎么?在舰队上,保罗主席那个老家伙,平时还管着你喝酒?” 他的语气带着调侃,目光却锐利地观察着马修的状态。
“保罗?哈!”马修仿佛被戳到了痛点,激动地挥舞着手臂,差点打翻旁边的果盘,惹得他旁边的女伴娇嗔着躲闪,“李!你不懂!你根本不懂!” 他身体前倾,凑近李峰,声音陡然压低,带着一种混杂着醉意和莫名愤懑的倾诉欲,眼神却异常清醒,“在舰队上……那两千万人……你以为都是什么?”
他顿了顿,仿佛在组织语言,又像是在酝酿情绪:“除了最底层的劳工、埋头搞技术搞研究的科学家工程师……剩下的那些……那些占据着决策层、资源分配层、议会席位的人……他们是什么?” 马修的声音带着一种刻骨的嘲讽和疲惫,“他们……就是一群穿着太空服的鬣狗!一群在真空里玩着比地球时代肮脏一万倍政治游戏的吸血鬼!”
他猛地灌了一口酒,辛辣的液体让他剧烈咳嗽了几声,脸上红晕更甚,但眼神却愈发锐利:“勾心斗角!无时无刻!为了一个资源星的优先开采权,能设计陷害同僚!为了一个靠近生态穹顶核心区的居住舱位,能买凶杀人!为了在议会多一个席位,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出去联姻!李!那地方……那地方就是一个漂浮在宇宙里的巨型垃圾场!充满了腐烂灵魂的垃圾场!”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深陷其中又极度厌恶的撕裂感,激动得唾沫星子都飞溅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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