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也愣了，没说话。
“你敢破我的雾！”矮子急了，从怀里掏出个更大的锤子，往台子底下砸去，“我让你们看个够！”
“咚”的一声巨响，台子晃了晃，从底下冒出一股黑灰色的浓雾，雾里裹着些奇怪的影子，像无数只摇头晃脑的小老头，嘴里喊着“不能学”“不能看”“老祖宗的最好”。
村里的人被雾一吹，又开始激动起来。老杨头指着刘子洋他们：“他们是妖怪！会变戏法！快把他们赶出去！”
几个壮汉举着棍子就冲了过来。赵虎赶紧用激光切割器对着他们脚边的地扫了一下，地上冒出火星子，壮汉们吓得停住了。
“别逼我们动手！”刘子洋喊道，“我们不是来捣乱的！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，外面的东西是不是真的都不好？新的法子是不是真的都没用？去年冬天，你们是不是有人冻得睡不着，而隔壁村用了南边来的棉花，睡得暖暖和和的？”
有个壮汉听到这话，放下了棍子，挠了挠头：“我……我娘去年冬天是冻得厉害……”
“还有你，”刘子洋看向老杨头，“你年轻的时候，是不是偷偷跟货郎换过一把好刀，比你家的老刀快多了，你用了好几年？”
老杨头脸涨得通红，说不出话。
苏清颜趁机又泼了些纳新露，这次她往人群里泼，露水滴到谁身上，谁就愣一下，好像想起了什么。
“我想起了，”李老头突然喊，“我年轻时去北边，见人家种的土豆，产量高得很，回来想种，被我爹骂了，说不是咱这的东西，种不活，现在想想，要是当时种了，说不定能多不少粮食……”
“我也想起了，”一个货郎模样的人说，“以前我卖过西边的肥皂，洗东西比皂角干净，就是没人敢买，其实我自己偷偷用，挺好的……”
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说话，灰雾慢慢散了。那个矮子看着不对劲，想偷偷溜走，被赵虎一把抓住：“想跑？没门！”
矮子挣扎着：“放开我！我是为了他们好！”
“为他们好？你是想让他们越来越穷，越来越落后！”刘子洋看着他，“熵组织给了你啥好处，让你这么干？”
矮子还想嘴硬，被老杨头一把推开：“你这妖人！骗了我们！”
原来这矮子就是熵组织派来的“闭塞者”，他用小恩小惠收买了老杨头，让他带头反对外来事物，自己则在交流台底下放了固步石，散播闭塞雾。
刘子洋捡起地上的小锤子，往台子底下敲了敲，找到固步石的位置，用激光切割器切了下去。“咔嚓”一声，石头裂了，冒出一股黑烟，然后碎成了小块。
随着石头碎裂，集思集的灰雾彻底散了。阳光照在台子上，照在每个人的脸上，大家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都有点不好意思。
老杨头走到刘子洋面前，低着头：“对不住，是我糊涂，被这妖人骗了。”
“没事，”刘子洋笑了，“知道错了就好，以后多看看外面，多学学新东西，日子才能越过越好。”
那个年轻媳妇捡起地上的花布，老太太没再骂她，只是说：“洗洗，看看是不是真凉快。”
苏清颜把剩下的纳新露倒进台子底下的裂缝里：“这露能慢慢渗进去，让固步石的碎片也变成纳新石，以后这台子，还能当交流台用。”
有个货郎掀开了自己的布，露出里面的新玩意儿：“来，看看，这是南边来的细棉布，便宜卖了！”
另一个摊主也跟着掀开布：“我这有西边的镰刀，好用得很！”
集思集慢慢又热闹起来，虽然还有些人不太习惯跟外人打交道，还有些人对新东西半信半疑，但至少，他们愿意掀开布，愿意让别人看，愿意试试新东西了。
刘子洋他们走出集思集的时候，那个拿棍子的壮汉追了上来，手里拿着两个刚买的新馍：“对不住，刚才对你们太凶了，这馍你们拿着，路上吃。”
赵虎接过来，咬了一大口：“嗯，比咱带的干粮好吃，谢了！”
墨宝驴也“昂”了一声，好像在说“我也想吃”。
宋悦薇的屏幕上，代表闭塞的灰色线条降了下去，代表开放的蓝色线条慢慢升了起来：“闭塞雾散了，但固步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能改过来的，得慢慢来。”
“慢慢来就慢慢来，”刘子洋说，“只要他们愿意迈步，哪怕走得慢，也总有走到的一天。”
他们走远了，还能听见集思集里传来的吆喝声，虽然还不太熟练，但透着股子新生的热闹。刘子洋摸了摸腰上的青铜徽章，徽章暖暖的，好像也在为这小小的改变高兴。
路还长，熵组织的花样还多着呢，但只要有人愿意打开门，愿意看看外面，愿意学新东西，那就总有希望。
这仗，还得打下去。但那点愿意“纳新”的念头，也一直都在，像星星之火，总有燎原的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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