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中心有个“共享屋”,以前是村里放农具、存粮食的地方,谁家要用就去拿,用完了放回原处,还会顺便帮着添点啥,比如镰刀钝了,用完会磨利了再放回去;米缸空了,路过的会添点自家的米。现在共享屋的门锁得死死的,窗户被砖头砌死了,墙上用红漆写着“私有财产,不得侵犯”,旁边还画了个大大的叉。
“以前共享屋的钥匙挂在门口的老槐树上,谁都能拿,”苏清颜指着共享屋的门,“有回我来这儿采风,见着王大叔拿了把锄头,用完不仅擦干净了,还在锄头上绑了块新布,说‘让下个人用着舒服点’,现在……”
一个穿蓝布衫的中年人从旁边经过,听见这话,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,说“你们是外来的吧?少管闲事,这村子现在就这样,各过各的,挺好,省得吵架。”说完,头也不回地走了,脚步匆匆,像怕被他们沾上似的。
“检测到隔阂雾的核心在村西头的‘连心井’,”宋悦薇的屏幕突然亮了一下,“那井是全村人的水源,以前大家轮流打水,谁打了水都会帮后面的人打一桶,井台上总放着几个公用的水桶,现在……”屏幕上的连心井被一圈高高的水泥墙围了起来,墙上开了个小口子,只能容一个人进出,井台上的公用水桶不见了,只放着几个贴着名字的私人水桶,分得清清楚楚。
他们往连心井走,路上的“墙”越来越多:有的是真的墙,砌得又高又厚;有的是铁丝网,拉得密密麻麻;有的干脆就是堆起来的柴火垛、石头堆,把路堵得窄窄的,只够一个人过。有个老太太拎着水桶去打水,走到铁丝网前,费劲地钻过去,差点被绊倒,旁边路过的年轻人看见了,赶紧低下头,假装没看见,加快脚步走了。
“以前谁去打水,见了老人小孩都会帮忙拎,”童司机边走边说,“现在倒好,各顾各的,别说帮忙,不添乱就不错了。有回我妈去打水,摔倒了,水桶滚到了李家院子里,李大叔出来,把水桶扔出来,骂‘不长眼,往我家扔东西’,连扶都没扶一下。”
连心井周围的水泥墙有两米多高,墙头上插着玻璃碴子,看着就吓人。井口用一块大石板盖着,石板上钻了个小洞,刚好能放下水桶,旁边立着块牌子,写着“打水收费,一次五毛”,牌子下面放着个铁盒子,锈迹斑斑的。
“核心就在井底的‘聚心石’,”宋悦薇的影像飘到墙头上,“检测到强烈的隔阂波动,跟个防水的塑料布似的,把人和人的心意隔得严严实实。”
他们刚要靠近水泥墙,就被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拦住了。中年人是村里的会计,姓刘,以前是个热心肠,谁家有账算不清楚都找他,现在却像个刺猬,见谁都防着,手里拿着个账本,正一笔一划地记着什么,看见刘子洋他们,立刻把账本合上,警惕地问:“你们干啥的?想偷水?还是想拆墙?”
“刘会计,我们是来帮大家的,”苏清颜递上一块刚做的“亲邻糕”,糕里掺了点蜂蜜,还有“亲密记忆”的碎片:“您尝尝?记得五年前村里闹水灾,您把自家二楼让出来,安置了三家没地方去的村民,同吃同住一个月,您说‘都是街坊,客气啥,挤挤暖和’。”
刘会计接过糕子,没吃,捏在手里,眼神躲闪:“我……我那时候是……是没办法,总不能看着他们淹死,现在……现在不一样了,日子过好了,不需要挤了,各过各的,清静。”他举起账本,“你们看,这是我刚算的账,谁家打了多少水,付了多少钱,清清楚楚,省得以后吵架。”
就在这时,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水泥墙后面传来:“清清楚楚?我看是清清楚楚地把人心算凉了,把日子算生分了,才甘心吧?”
只见从水泥墙后面慢慢走出来个穿黑袍的人,这人长得瘦高,像根晾衣杆,脸上没什么表情,眼睛里像结了层冰,看着谁都透着股子冷淡,手里拿着个银色的夹子,夹着一叠纸,像个记账的。
“熵组织的‘隔绝者’?”刘子洋按住腰上的青铜徽章,徽章的光越来越亮,像一团温暖的火,“专门教人疏远,让人孤立的?”
隔绝者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,声音干巴巴的:“算你聪明。他们那些人,要么让人变懒,要么让人变傻,太低级。我不一样,我就帮他们把账算清楚——你的是你的,我的是我的,别掺和,别麻烦,省得互相亏欠,多好。”
他往连心井里指了指:“井底的聚心石,现在该叫‘分心石’,它能放大人心底的‘防’,本来只是有点小心眼,被它这么一放大,就成了老死不相往来,多省事。”
苏清颜看着水泥墙上的玻璃碴,眼圈有点红:“您知道这连心井对村里人有多重要吗?二十年前大旱,井里的水快干了,全村人排着队,每人只打半桶水,还把最清的水让给老人和孩子,有人渴得嘴唇干裂,也没多打一勺,就那样,大家也没吵架,互相打气说‘挺挺就过去了’,那时候的水,喝着比蜜还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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