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周老根,”石头赶紧解释,“以前是镇上最好的砚匠,能在砚台里雕出九层的云纹,磨出来的墨细得跟烟似的,多少人求着买他的砚台,现在……”
周老根看见他们,举着锤子就过来了:“你们是来买砚台的?我这儿有新做的,快得很!”他转身往屋里跑,刚跑两步,看见路边有只蝴蝶,立马追了过去,嘴里喊着“抓蝴蝶去咯”,把买砚台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。
宋悦薇的屏幕上,代表“专注”、“坚持”、“耐心”的蓝色光带被淡青色的“涣心雾”缠得死死的,光带越来越细,跟快要被风吹断的线似的。“这雾能让人的注意力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,飘到东飘到西,刚想做点啥,立马就被别的东西勾走了。过去五天,镇里发生了2347起半途而废的事儿:做了三十年笔的刘师傅,正在给皇帝用的贡品笔装笔尖,突然说‘太累了’,把笔扔炉子里烧了,跑去跟小孩玩弹珠;管账的陈先生,算着账突然去喂鸡,鸡没喂完又去看蚂蚁打架,账本扔在地上被雨淋透了;最可惜的是老镇长,他正在写《笔经》,那书总结了三百种做笔的法子,写了二十年,还差最后一页就写完了,结果前天把书稿撕了,说‘写这玩意儿有啥用,费那劲’,现在整天蹲在镇口的石碾子上,数天上的云彩。”
刘子洋往镇中心走,越走心里越沉。以前这镇子,随处可见专注的影子,老匠人坐在作坊里,一坐就是一天,眼里只有手里的活计;年轻人趴在桌子上练字,胳膊肘都磨出了茧子,还说“再练十年才能赶上师傅”;孩子们拿着半截铅笔头,在地上学刻字,说“要做最好的笔”,透着股子“慢工出细活”的踏实劲儿。
可现在,老匠人在路边追狗,年轻人聚在茶馆里打麻将,说“做笔太累,赢钱快”;孩子们把刻刀扔在泥里,踩得稀巴烂,说“学这玩意儿没劲”;有人在墙上写“专注是傻子,快活才重要”,旁边画了个东张西望的猴子。
镇中心有个小广场,广场中间立着块石碑,碑上刻着“心正笔正,意专笔专”八个大字,是笔坊镇的老祖宗立的,据说摸了这碑,做笔时能少走神。可现在,石碑被人用凿子凿得坑坑洼洼,“心正”被改成了“心野”,“意专”被改成了“意散”,有人还在碑底下埋了个破锣,谁路过踩一脚,就“哐当”响一声,吓得正在旁边发呆的人一激灵。
“老镇长在那儿呢。”石头往石碑旁指了指。
刘子洋一看,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蹲在石碾子上,眯着眼睛看天,手里拿着根草棍,嘴里念念有词:“一朵云,两朵云,三朵像棉花……哎,那只鸟飞得真快……”
“李镇长,”石头走过去喊了一声,“这几位是来……”
老镇长突然跳起来,指着天上:“快看!有飞机!”等众人抬头看时,他又蹲下去数蚂蚁,“一只,两只,三只……哎,这蚂蚁搬家往哪儿去呢?”
宋悦薇的全息影像飘在石碑上,眉头皱得紧紧的:“他的专注力周期只有七秒,七秒内想一件事,然后马上切换,跟个坏掉的收音机似的,调频乱跳。”她面前的屏幕上,代表老镇长的脑电波曲线跟锯齿似的,忽高忽低,没一点规律,“这‘涣心雾’能扰乱大脑的前额叶皮层,那地方是管专注力的,被这么一搅,就跟生锈的齿轮似的,卡不住了。”
苏清颜从帆布包里拿出块刚做的“凝神糕”,糕子里掺了点松烟墨的粉末,还有她收集的“专注记忆”——老匠人盯着笔尖一动不动的专注,年轻人练字时屏住呼吸的认真,孩子们学刻字时皱起的眉头……“李镇长,尝尝这个,您还记得年轻时教小安子做第一支笔的事儿吗?您手把手教他挑毛,说‘一根错了,整支笔就废了’,教了整整三天,您都没合眼呢。”
老镇长接过糕子,咬了一口,眼睛愣了下,像是想起了什么。“小安子……第一支笔……”他手里的草棍掉在地上,“我好像……有个书稿没写完?”可刚说完,他又指着远处:“那边好像着火了!”众人扭头看时,他又挠了挠头,“我刚才想说啥来着?”
“检测到‘涣心核心’的位置了,”宋悦薇的屏幕上出现一个红点,“就在镇西头的‘聚墨阁’里。那地方以前是镇里存放上等墨锭和笔坯的地方,得钥匙才能进去,现在……”她调出聚墨阁的影像,“门被人砸了,里面的墨锭被扔得满地都是,有个黑色的装置在往外冒‘涣心雾’,跟个坏掉的墨汁桶似的。”
赵虎往镇西头看了看:“走,去看看。”
聚墨阁是座两层小楼,门果然被砸了,门框上的锁吊在那儿,晃来晃去。他们刚走进门,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,像是墨汁混了酸水,闻着让人头晕。
一楼的地上堆满了墨锭,大多是好墨,有的上面还刻着“百年陈”的字样,可现在不是被摔成了碎块,就是被人用脚踩得稀烂。墙上挂着的《制笔图谱》被撕得乱七八糟,有的页面上还被画了乌龟,写着“画这玩意儿真无聊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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