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害怕?不,是清理。”蚀时者摊开左手,掌心漂浮着一缕灰色的雾气,雾气中隐约能看到无数破碎的钟表齿轮,“你们人类太执着于这些‘过去的垃圾’——一本旧书、一件老物件、一段没用的回忆。这些东西像铁锈一样,阻碍着时间的流动,让世界变得沉重、低效。熵增才是宇宙的终极规律,混乱才是最纯粹的秩序。”
他挥手将灰色雾气洒向书架。那些原本就在变化的书籍瞬间加速了衰败:《论语》的竹简崩解成粉末,《史记》的纸页化作纸浆,连那本《光阴札记》的封面也开始出现裂痕,书页上的字迹像活物一样逃窜、消失。老掌柜的身影彻底透明了,他最后的动作是伸手去抓那本《光阴札记》,却穿过了书的幻影,嘴里喃喃着:“我的书……我的记忆……”
“住手!”刘子洋将青铜徽章按在《光阴札记》上。徽章突然发出青碧色的光芒,与他在青瓷涧见过的“匠心光流”同源,却又多了一丝琥珀色的温润,那是从“陈酿镇”带回的时间沉淀之力。光芒掠过之处,衰败的书籍停止了变化,消失的字迹重新浮现,连老掌柜的身影也稳定了一瞬,虽然依旧透明,却能清晰地看到他年轻时的模样。
“没用的。”蚀时者的怀表突然炸裂,碎片在空中停滞,“旧书巷只是开始。那些你们珍视的‘时间锚点’——从‘互助村’的《互助经》到‘传艺坊’的《传艺录》,从‘破胆营’的破胆刀到‘织锦镇’的万华镜——都会被我们一一清理。当所有承载记忆的东西都消失,当所有人都忘记过去,时间就会变成纯粹的流逝,再没有沉重的负担。”
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,像融入水中的墨滴:“下次见面,希望你还记得自己是谁,刘子洋。毕竟,遗忘是最彻底的熵增。”话音未落,人已经消失在门口,留下的只有空气中残留的、如同旧书霉味的灰色雾气。
刘子洋捡起地上的《光阴札记》,书页上的裂痕正在缓慢愈合。宋悦薇的全息投影显示,巷内的时间粘度指数正在下降,但依然高于正常值。赵虎跑进来,手里拿着一个密封袋,里面装着一缕灰色粉末:“这是蚀时者留下的‘蚀时尘’,和‘忘川雾’‘孤行雾’成分相似,但含有更高浓度的‘记忆消解因子’。”
苏清颜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,带着一丝喘息:“刘子洋,我在巷口发现了异常。那些被影响的居民,吃了我用‘忆旧镇’带回的记忆面包后,记忆出现了短暂的复苏。王老头想起了自己的孙子昨天来过,老板娘把引炉子的清代刻本抢救了回来。这些‘记忆载体’能抵抗蚀时者的侵蚀!”
刘子洋翻开《光阴札记》,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:“万物有灵,时光有痕。”字迹是顾炎武的手迹,旁边还有一行铅笔字,是王老头年轻时写的:“1985年3月12日,购于旧书巷,愿此生与书为伴。”两种笔迹跨越三百年,在纸上形成温暖的呼应。
他抬头望向窗外,旧书巷的煤油灯终于恢复了正常的亮度,雨停了,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青石板上,将水渍映成金色。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,清晰而清脆,不再有滞涩的延迟。但刘子洋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平静。他摩挲着青铜徽章,徽章表面的温度在变化,时而冰凉如青瓷,时而温润如陈酿,那是来自不同时空的警示,也是来自无数守护者的力量。
“准备追踪。”刘子洋合上《光阴札记》,将其小心翼翼地放进特制的合金盒里,“蚀时者提到了‘互助村’‘传艺坊’,他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在那些地方。通知赵虎准备‘匠心检测仪’,苏清颜准备‘记忆面包’,我们要提前布局。”
宋悦薇的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一张地图,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,每个红点都代表着一处可能的“时间锚点”,从北方的“破胆营”到南方的“织锦镇”,从东方的“余音巷”到西方的“栖林村”。“熵组织的行动频率在加快,能量强度在提升,他们像是在……倒计时。”
刘子洋走出“光阴阁”,青石板路上的积水倒映着他的身影,也倒映着巷口那盏重新明亮的煤油灯。他知道,从踏入旧书巷的那一刻起,这场跨越时间和空间的战斗,就已经重新开始。而这一次,敌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危险,因为他们要摧毁的,不仅仅是物件和记忆,而是人类感知时间、理解生命的根基。
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苏清颜发来的消息,附带一张照片: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,正用手指着“墨香斋”门口的日历,日历上的日期是2025年7月24日,小女孩的脸上带着困惑,嘴里似乎在说:“爷爷,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?我记得的。”
刘子洋握紧了手机,屏幕的光映在他的瞳孔里,像一颗不灭的星辰。无论熵组织如何试图消解记忆、混乱时间,总有一些东西是无法被侵蚀的——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本能,是流淌在血液里的传承基因,是人类文明在漫长时光中淬炼出的、对抗混乱的微弱却坚韧的光芒。
旧书巷的风铃终于响了,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巷子里,像一首被遗忘很久、终于重新记起的歌谣。刘子洋迈开脚步,走向巷口,阳光落在他的肩上,温暖而真实,带着属于“现在”的、不容置疑的质感。战斗已经开始,但希望也从未消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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