纽蒙迦德那间空旷、冰冷的圆形大厅内,时间仿佛因格林德沃那句直指埃利奥特内心的问题而凝滞。幽蓝色的魔法火炬光芒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,那双异色瞳孔深处的微光,似乎能穿透表象,触及灵魂最幽微的角落。
埃利奥特感到体内那团融合了多种力量的“原初之火”微微悸动,仿佛在回应这尖锐的叩问。他深吸一口气,正要开口,一个温和却坚定的声音先一步响起。
“盖勒特。”
纽特·斯卡曼德上前一步,与妻子蒂娜并肩而立。他提着那只标志性的旧皮箱,眼神中没有面对黑魔王的恐惧,只有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平静,以及一丝面对“老朋友”的复杂感慨。“许久不见了。”
格林德沃的目光缓缓从埃利奥特身上移开,落在纽特和蒂娜身上。那锐利如鹰隼的视线扫过纽特略显腼腆却坚定的面庞,又掠过蒂娜那双依旧如傲罗时期般锐利的眼眸。一丝极其复杂、混杂着嘲弄、追忆甚至一丝极淡“认可”的情绪,在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掠过。
“斯卡曼德……还有戈德斯坦恩。”格林德沃的沙哑声音里带着一种品评往事的腔调,“确实……许久不见。提着箱子满世界追着神奇动物跑,坏了我不少好事的斯卡曼德;还有眼神犀利,意志坚定,在巴黎、在美国都敢直面我的美国前傲罗……呵,时光荏苒,你们竟一同站到了我这囚笼之中。” 他的目光在蒂娜脸上停留片刻,“听说,你们后来也成了斯卡曼德。”
蒂娜挺直了背脊,声音清晰而稳定:“我们一直在一起,格林德沃。就像当年在巴黎,我们阻止你一样。”
“阻止……”格林德沃低低重复了一声,异色瞳孔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,“是啊,阻止。你们,还有那个家养小精灵……甚至那个默然者男孩……似乎所有人,都在阻止我。” 他的话语里听不出是怨恨还是纯粹的陈述,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。“那么,这次来到纽蒙迦德,你们这两位‘阻止者’,又是为了什么?来看一个老朋友如何在这冰冷的石头中腐烂?”
“我们是为了防止更坏的事情发生。”纽特的声音依旧温和,却不容置疑,“也是为了……看看故人。毕竟,这个世界正在变得……和你当年试图掀起浪潮时,有些地方相似,却又更加黑暗。”
“更黑暗?”格林德沃嗤笑一声,带着讥诮,“汤姆·里德尔那个拙劣的模仿者吗?”
话题似乎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故人。格林德沃的目光似乎飘向了远方,仿佛穿透了纽蒙迦德厚重的石墙。“那个读心者女孩……奎妮·戈德斯坦恩。还有那个麻鸡面包师……雅各布·科瓦尔斯基。” 他的语气平淡,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,“我记得她……曾短暂地认为在我这里找到了理解,找到了能与她所爱之人结合的世界。而那个麻鸡……倒是出乎意料的坚韧,挨了一记钻心咒,还能为了所爱之人站起来。”
他顿了顿,异色的眸子转向纽特和蒂娜,带着一丝纯粹的、近乎好奇的探究:“他们后来如何了?那个女孩,是否看清了幻想与现实的差别?那个麻鸡,他的面包店还开着吗?” 这询问里,似乎剥离了过往的立场与阴谋,仅仅是对两个曾与他命运轨迹短暂交错之人的一丝关注。
纽特与蒂娜交换了一个眼神,由纽特回答道:“奎妮……她后来回到了雅各布身边。他们结婚了,很幸福。雅各布的面包店在纽约开得很好,听说‘科瓦尔斯基烘焙坊’的名声甚至传到了欧洲。” 蒂娜补充道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:“他们有了一个孩子。奎妮的能力……似乎也因为安定和爱而变得更加平和。”
“……结婚了。还有了孩子。”格林德沃重复着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片刻后,才几不可闻地低语,“……很好。” 无人能解读这其中蕴含的真正意味,是嘲讽,是漠然,还是别的什么。
短暂的沉默后,格林德沃似乎失去了对过往闲谈的兴趣,他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,回到了最初的核心。“叙旧到此为止吧。” 他看向埃利奥特,以及他手中那根被施加了抑制符文的魔杖,“你们费尽周折,带着阿不思的信和福克斯来到这里,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奎妮和那个麻鸡的婚后生活。那么,关于老魔杖……你们想知道什么?”
他并没有等埃利奥特回答,便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,声音低沉而沙哑地叙述起来,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古老传说。
“老魔杖,接骨木杖,死亡圣器之一……传说中战无不胜的魔杖。它追求力量,崇尚征服。它不会真正忠诚于某个主人,只会屈服于更强大的力量——通常是通过战胜乃至杀死前任持有者的方式。”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,“很讽刺,不是吗?追求无敌力量的人,往往最终成为这力量流转过程中的一个……祭品。”
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光,看到了那个戈德里克山谷的夏天,两个少年对着彼此立下血盟,畅想用这力量改变世界。“我得到过它,凭借它席卷了整个欧洲……直到1945年。” 他顿了顿,异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光,混杂着战败的苦涩、对宿命对手的复杂情感,以及一丝了悟,“阿不思·邓布利多……他击败了我。不是杀死,而是击败。他成为了老魔杖那时真正的主人。但他……他理解这力量的虚妄,他试图终结这个循环,计划着让自己的死亡不带一丝被征服的痕迹,让老魔杖的力量在他这里彻底消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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