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滚进矿车后方的凹角时,上方岩壁轰然坍塌,石屑砸在他后背,疼得他闷哼。
紫鹃的发簪刮过他耳尖,带着股若有若无的沉水香——和柳如烟惯用的脂粉味不同,更清苦,像极了冷宫偏殿里燃的降真香。
“咳……你疯了?”紫鹃被压在他臂弯下,声音发颤。
陈默能感觉到她的指尖正掐进他手腕,那里有他昨夜发现的龙纹,此刻正随着心跳发烫。
“你说过‘姐姐没死’,”他压低声音,喉结擦过她发顶,“是指婉妃?”
紫鹃的身体瞬间僵硬。
头顶落石的轰鸣中,陈默听见她极轻的抽气声,接着是指甲掐进掌心的脆响:“当年……先帝为镇南北龙脉,将婉妃与长公主……”她突然顿住,矿尘落进眼里,逼得她闭上眼,“她们本是双生,先帝赐死年长者,年幼者送入冷宫为妃……可姐姐的魂……”
“砰!”
远处传来铁镐敲击金属的脆响。
陈默瞳孔骤缩——那是霍云深独创的暗号,三短一长,对应“东宫暗桩已就位”。
他翻身将紫鹃护在身后,抬头正看见伪装成监工的霍云深扒开碎石挤进来,腰间玉佩在矿灯下发着幽光——正是前日他塞给霍云深的“昭阳”碎玉拼成的。
“陈兄弟,”霍云深抹了把脸上的灰,掌心迅速塞来张纸条,“皇帝下旨了,七夕祈福大典,太子要送北境。”他说最后几个字时喉结滚动,目光扫过紫鹃腕间烙印,“李昭仪让我带话,那不是祈福。”
陈默展开纸条,墨迹未干的小楷刺得他眼疼:“北境幽谷,千年寒潭,血祭延寿。”他突然笑了,笑声混着矿尘呛进喉咙,“好个父慈子孝,拿亲儿子换十年阳寿。”他摸出袖中玄晶碎屑,那是昨夜从矿脉深处抠出的,在指尖磨得发亮,“云深,去我工棚取铁链残环。”
霍云深点头欲走,却被陈默拽住袖口。
“告诉苏姑娘,”陈默的指腹擦过纸条边缘,“破契散需要玄晶粉引,紫鹃的药里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紫鹃泛白的唇上,“她该醒了。”
深夜的工棚飘着药气。
陈默蹲在火盆前,铁链残环在石臼里与玄晶碎屑碰撞出火星。
紫鹃裹着他的破毯子蜷在草席上,腕间烙印随着呼吸明暗,像团烧不熄的鬼火。
他将磨好的玄晶粉倒入药碗时,药汁突然泛起诡异的青雾——那是“阴阳契”被扰动的征兆。
“陈郎……”
紫鹃的声音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。
陈默抬头时,正看见她坐起身,双目泛着幽蓝,长发无风自动。
她的唇瓣开合,吐出的却不是汉语:“血同源,魂共缚,双胞胎出生,一人受缚……”那是他在影阁密室见过的青铜鼎上的铭文,当时铁甲童子正是念着这段咒文,将活人生祭。
识海突然剧痛。
陈默捂住额头,系统提示如惊雷炸响:【连签1032日,检测到“执刀人”意志与“祭器血脉”共鸣,解锁“梦斩术”(限时一次)】。
他的“武道真眼”不受控地睁开,竟看见紫鹃体内有两道魂魄纠缠——一道是她自己,苍白如纸;另一道裹着金缕衣,额间点着朱砂,正是画像里早逝的长公主!
矿道深处传来细碎的崩裂声。
陈默摸向枕边的断刀,刀身烫得惊人。
他望向工棚透气窗,月亮被乌云遮住半边,银辉落在紫鹃脸上,照出她颈后新浮现的印记——和他腕间龙纹首尾相接,竟是完整的阴阳双龙图。
“咚。”
不知何处传来铜锣的闷响。
陈默猛地站起,断刀“当”地坠地。
他听见工棚外监工的脚步声比往日急促三倍,有火把的光透过草席缝隙晃进来,映出墙上老秦新刻的痕迹:“七日之期,血月当空”。
第七日清晨的矿场警钟,终究还是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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