矿洞深处的爆炸声渐渐平息，只余下碎石偶尔滚落的簌簌声和众人粗重惊悸的喘息。空气中弥漫着硝烟、岩石粉尘和那种异界怪物独有的腥臭气味，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绝望气息。
慕容文远单膝跪地，手臂上的伤口因最后的奋力一掷而彻底崩裂，鲜血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，顺着手臂滴落在地，但他浑然不觉，只是死死盯着那能量旋涡消失的地方，以及昏倒在废墟边缘的苏玲珑。
成功了……旋涡被强行关闭了。但那代价……
“玲珑！玲珑！”苏清婉连滚爬爬地扑到妹妹身边，颤抖的手指急切地探向她的鼻息和颈脉。感受到那微弱却真实的搏动，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断裂，失声痛哭，紧紧将妹妹冰冷而柔软的身体拥入怀中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，再不分离。
醉汉和幸存下来的几名“海鹰”队员踉跄着围拢过来，看着相拥的苏家姐妹和一片狼藉的洞穴，人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与深入骨髓的疲惫。胜利了吗？似乎是的。但看着昏迷不醒、身上异状虽稍退却仍未完全消除的苏玲珑，看着伤亡惨重的同伴，没有人能感到丝毫喜悦。
“姑爷……您的伤……”焦猛强撑着走过来，看到慕容文远血流不止的手臂，急忙招呼医护兵。
简单的重新包扎和止痛药粉让慕容文远稍微好受了一些。他在醉汉的搀扶下站起身，走到苏清婉身边。
苏玲珑的脸色苍白得透明，呼吸微弱，原本灵动活泼的脸上此刻只有一片死寂。她脖颈和手腕处那些诡异的暗色纹路并未完全消失，只是颜色变淡了些，如同沉睡的毒蛇，随时可能再次苏醒。那枚揽月峰的玉符落在她身边，光芒已然耗尽，表面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纹。
“她……怎么样了？”慕容文远声音沙哑。
苏清婉抬起泪眼，绝望地摇头：“呼吸还在，脉象却乱得一塌糊涂，时有时无，冰冷异常……文远，她……她还会好吗？”
慕容文远无法回答。他只能蹲下身，轻轻握住苏清婉冰凉的手，给予无言的支撑。醉汉检查了一下苏玲珑的状况，眉头紧锁，最终也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。
“先离开这里。”慕容文远最终下令，“此地不宜久留，万一还有残存的怪物，或者潜渊阁另有后手……”
众人强打精神，用临时制作的担架抬起昏迷的苏玲珑和另外两名重伤员，互相搀扶着，沿着来路艰难地向外撤退。
每走一步，都感觉身后的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。矿道中弥漫的腥臭和那些蠕动的不明菌斑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刚刚经历的噩梦。
当他们终于重见天日，感受到略带海腥味的清新空气时，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营地里的留守人员看到他们如此惨状归来，皆是骇然，立刻上前接应。
安置伤员，清点人数，统计损失……每一项都沉重得让人窒息。进入矿洞的精锐小队折损过半，活着回来的也几乎个个带伤。而最大的不确定因素，是昏迷不醒、状态诡异的苏玲珑。她被单独安置在一个严密看守的帐篷里，由苏清婉亲自照顾，慕容文远和醉汉轮流看护。
疲惫和伤痛如潮水般淹没了所有人。营地陷入了死寂，只有伤员的呻吟和海浪拍岸的声音交织。
慕容文远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，靠在帐篷外，望着灰蒙蒙的天空，心中一片纷乱。潜渊阁的疯狂实验、异界怪物的恐怖、苏玲珑的异变、双凤玦的失落……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一个商业斗争和家族内斗的范畴。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，对手不再是人类，而是某种更庞大、更黑暗的力量。
“小子，”醉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递过来一个水囊，“别想太多了。先活下去，才有以后。”
慕容文远接过水囊，灌了一口：“前辈，那玉符……”
“揽月峰的东西，果然不凡。”醉汉眼神复杂地看着他，“但也邪门得很。以血催动……你倒是敢拼。不过，也多亏了它，暂时压住了那丫头体内的邪气，但也只是暂时。”
“揽月峰……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？”慕容文远忍不住问。
醉汉罕见地沉默了片刻，摇摇头：“一群自以为了解天道、喜欢躲在暗处摆弄命运的怪胎。不过……他们确实有些常人难以想象的手段。或许……他们能有办法救那丫头。”
正说话间，焦猛忽然神色紧张地快步走来：“姑爷，老先生，海面上……有情况！”
两人心中一凛，立刻跟随焦猛赶到面向大海的悬崖哨位。
只见远处海天相接之处，风起云涌！原本平静的海面如同沸腾般翻滚起巨大的浪涌！天空中的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、旋转，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，中心隐隐有诡异的蓝白色电光闪烁！
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令人心胆俱裂的压迫感从那个方向弥漫开来，仿佛有什么极其庞大、极其恐怖的东西即将降临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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