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,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,做着最徒劳又最恶毒的咆哮。
寝宫里的宫人太监们,全都跪在地上,把头埋得低低的,身子抖得如同风中落叶。
谁也不敢吭一声。
更不敢把头抬起来。
皇帝的怒火,是会烧死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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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场疯狂的发泄,不知持续了多久。
温明谦累得实在没劲儿了,终于瘫倒在床上的时候,大口大口喘着粗气。
温明谦躺在那里,一动不动,只有那双眼睛还在转动。
他眼里那股子疯狂劲儿没了,剩一片阴狠。
他一字一顿地开口。
“都……给我出去。”
众人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寝宫。
偌大的宫殿,只剩下他一个人。
他又躺了好长一会儿。
然后呢,他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,那干瘦的手指在床沿上摸来摸去的,最后按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机关。
床头那面雕着九龙闹海的紫檀木墙壁,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道缝隙。
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,如同鬼影悄然滑入,单膝跪下。
“玄鸦,拜见陛下。”
这人,是他在暗中培养多年的影卫首领。
温明谦没有看他,只是盯着帐顶,声音低得像是梦呓。
“玄鸦,你说,要是一个人注定要下地狱了,是不是得把那些仇人都拽着一块儿下去,那才叫热闹呢?”
玄鸦把身子趴得更低了。
“臣,赴汤蹈火在所不辞。”
温明谦把头一偏,看向了玄鸦,那双浑浊的眼睛透着阴毒。
“朕有几件事得让你去办。”
“你去跟禁军统领说,让他把京郊那座火药库全给运出来,在四方城门口都给朕埋好了。”
玄鸦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。
“朕还得让你跑一趟天牢最底层。”
温明谦的声音变得更低了,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兴奋劲儿。
“把那个‘疯子’给朕放出来,告诉他,他最恨的安家后人就在城外。”
“还有啊……”
他眼睛里最后一丝挣扎闪了一下,紧接着就被彻底的疯狂给吞掉了。
“去请冯太妃,就说她给朕留的最后一张保命符,朕要用上了。”
“谁都别想活。”
玄鸦从始至终一个字都没说。
等温明谦说完了,他就磕了一个头。
然后站起身来,就像来的时候一样,静悄悄地退到墙壁的阴影里头去了。
寝宫里,又只剩下温明谦自个儿了。
他往床上一躺,闭上眼睛,脸上居然还露出了一丝那种满足又扭曲的笑。
温弈墨,安谈砚。
你们想当皇帝,想做英雄?
行啊。
朕,就把这大好江山变成你们所有人的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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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百里之外的中军大帐里。温弈墨刚刚接到从京都来的飞鸽传书。
“人已安,岳已反。”
温弈墨看完,把信纸拿到烛火跟前,看着它变成一缕青烟。
压在她心头最后一块大石,终于落了地。
昭斓,岳夫人,还有那些忠臣的家眷们,都安全了。
岳忠将军这下也没了后顾之忧,挥师南下。
她站起来,走出大帐。
大帐外面,安谈砚穿着一身银甲,正在擦他的佩剑,月光照在他那英俊挺拔的侧脸,勾勒出坚毅的线条。
不远处,魏然坐在一块石头上,拿着他的宝贝折扇,轻轻摇着,也不知道这倒春寒的天气,他扇的什么风。
看到温弈墨出来,这俩人都站了起来。
“都安排妥当了?”温弈墨问道。
安谈砚点点头,把剑插回剑鞘。
温弈墨的眼神,越过他俩,看向北方那一片黑乎乎的夜色。
那儿,就是京都的方向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,再开口时,声音里再无半分犹豫。
“传我将令!”
“全军,拔营,开赴!”
大军的行动,快得像一阵席卷原野的风暴。
高昂的士气,加上付玉和轻烟从四面八方送来的精准情报,让这支军队变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。
战鼓擂响,兵临榆阳关下。
安谈砚一马当先,率领前锋营,只用了一个时辰,就攻破了城门。
大军一刻没停。
第二日,长驱直入,兵锋直指昌平。
昌平的太守听说榆阳关一个时辰就被攻破了,吓得当晚就扔下城跑了。
温弈墨的大军,没费一兵一卒,又拿下一座城。
第三天。
冀州城外,温弈墨的帅旗,已经清晰可见。
短短三日,连克三城!
势如破竹!
这支打着“永昭”旗号的大军,锐不可当,像一把烧红的尖刀,狠狠刺向大启王朝腐烂的心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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冀州城的城楼上。
温弈墨穿着红色的大披风,靠着栏杆站着。
她的身后,是刚换上的“昭”字大旗。
狂风从北方刮来,吹得她的披风与旗帜,猎猎作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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