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爷，弃城吧！”
十几名形容狼狈的将官跪在周沉渊面前。
周沉渊眼白布满血丝，注视着出生入死的手下。
“幽城子民亦是我大成子民，本王身为雍国皇子，岂能弃城而逃，置数成百姓于不顾？”
大将王刀刀拱手道：“殿下，您就听属下的，弃城回京吧！城中大疫，外面又有敌军援军将至，您再不走，恐怕也……”
周沉渊嘴唇干裂，两腮消瘦，他岂能不知，大疫已数月有余，城中粮尽药绝，救援迟迟不到，带来的侍卫队已不足千人，百姓更是病死饿死无数。
内忧外患，恐怕，他这个大成战神，这次真要死在幽城。
众将齐声：“请殿下出城！”
周沉渊摇头，神色虽憔悴但目光语气仍坚定：“你们舍命护本王，百姓爱戴本王，本王怎可独自偷生？”
王刀刀还要说什么，周沉渊摆手。
“本王去城中四处看看。”
王刀刀在后面跟上。
此时天已黑透，原来幽城繁华，此时正是夜市热闹的时候，叫买叫卖，酒香肉香四溢，欢声笑语不断。
而今，城中一片死寂，偶有零星灯光，忽明忽灭，像随时灭掉的生机。
空气中满是药味、烧焦味和各种难闻味道夹杂在一起的味道，让人呼吸微窒。
最让人心碎的，是每家里传出来的低低哭声。
不说十室九空，至少有九家家中有染病之人。
王刀刀看看两边，压低声音：“王爷，您来此赈灾三个月，随行所带特效药品都已耗尽，户部那些狗东西的救援迟迟不来，属下不怕死，愿誓死护送您出城。”
周沉渊回头看他半晌，轻拍他肩膀：“本王知你忠诚，但此话不必再说，本王绝不会扔下百姓不管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话未了，一名将士匆忙跑来，神色慌张，到近前没站稳，扑通跪下。
“王爷，不好了，刚来探子来报，敌军有异动，正往幽城方向而来！”
王刀刀紧握刀柄，怒目圆睁：“这帮狗东西，真会趁火打劫！”
“王爷，我带兵出城，和他们同归于尽！”
周沉渊拧眉：“不可，城中军士只余不到千人，哪条命都不能轻易舍去。”
王刀刀红了眼：“那怎么办？王爷，您快回京吧，现在幽城的局势，除非神仙来，否则……”
他忽然顿住，眼睛睁大，声音微颤：“神，神女……”
周沉渊轻叹：“别指望神仙了，传令下去……”
“王爷，神女！”
周沉渊一怔，看向他指的方向，眸子微睁。
月光下，对面简易石桥上，一女子白衣胜雪，裙摆在夜风里轻扬。
她身上笼罩着金色光芒，眉目如画，神色淡淡，目光遥遥，似神袛居高临下，俯瞰人间。
周沉渊素来不信鬼神，但这女子出现得实在离奇，姿容实在出众。
城中百姓已是面黄肌瘦，有气无力，此女却丝毫无损。
苏欲雪立于石桥上，目光掠过王刀刀和报信将领，落在周沉渊身上。
苏欲雪轻启珠唇，声音若珠落玉盘：“你是何人？”
周沉渊是此时的幽城之主，而这女子问他是谁，还问得理所当然。
周沉渊心头微震，不禁拱手道：“在下周沉渊，守卫幽城。”
他顿一下，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：“不知姑娘是……”
苏欲雪神色平静，心头暗喜——周沉渊，我就是冲你来的。
“本使路过此地，见生灵涂炭，水深火热，故而驻足查看。”
周沉渊一愣，眸底深处闪过微讶。
王刀刀在一旁又惊讶又激动，小声道：“王爷，果然是神女！”
周沉渊后退两步，深施一礼：“请神女救幽城百姓！”
苏欲雪语气淡淡：“你乃人皇之子，救助幽城百姓，是你的职责责。”
周沉渊单膝跪倒：“神女所言甚是，只是幽城现在缺医少药，内忧外患，在下一己之力，怕是无力回天。”
“神女若能救我幽城百姓，在下愿为神女立像修祠！”
苏欲雪沉默片刻，轻叹一声，一挥衣袖，掌中出现一桶两升的矿泉水。
“此水喂给轻症病患，一人一杯。”
“多谢神女！”周沉渊起身上前，赶紧双手接过。
别说这水，就是这装水的器物也从未见过，干净到透明，造型也奇特，中间还有一个把手，正好可以提起。
王刀刀也快步跑过来，眼睛瞪大看着桶：“这盖子还是红的，王爷，属下从来没有见过这等神物。”
“神女……”周沉渊回头。
却发现石桥上已经空无一人，石头另一端树影摇晃，方才的一切，恍如一梦。
唯有手中的水桶，沉甸甸，真实存在。
周沉渊对着石桥深施一礼。
“快，拿去给百姓们服用。”
王刀刀道：“王爷，还是给兄弟们用吧，兄弟们好了，也能更好保护百姓。”
周沉渊略一思索：“不可，将士们固然重要，但百姓同样重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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