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着官服的穆垚走进门来:“父亲。”
穆昶把圣旨卷起来,递给他:“传到钦天监和工部、礼部,让他们即刻把消息放出去,三日之内部署好,然后着手迁棺!”
穆垚双手把圣旨接过,看完之后说道:“这么说来,皇上心中的确也是忌惮着大皇子的。”
穆昶缓缓握紧拳头:“如果不忌惮,怎么会事隔三年,还介意着大皇子的死活呢?”
“可按理说,就算曾经端王对大皇子不是外头传说的那么回事,在皇位传承上,大皇子就算还活着,也就算回来,于皇上也不会造成威胁,他为何这般介意?”
穆垚心中有着深深的不解。
父辈当年所做的这些事情,就算之前自己全然不知,最近出了这么多事,父亲不可能再瞒着他,可以说该知道的他也都知道了。
“这也正是我一直以来疑惑之处。”说到这里,穆昶声音已不如先前那般有力,“他应该深信自己就是被先帝认可的那个继任的新君,所以无论皇子皇女对他来说都不该具有任何威胁。
“而这份圣旨足以证明,他对大皇子的生死的确耿耿于怀,诚然他会说这是出于手足情深,对皇兄的惦记,但是你信吗?”
面对他深深探究的目光,穆垚沉吟:“我与皇上打小一起长大,自认对他有足够的了解,如今却越发看不清楚他的心思了。
“如果不是在穆家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,那难不成是这三年当中有人跟他说了什么?”
“有刘荣日夜盯着他,能有谁跟他说什么呢?”穆昶手指节轻敲着桌子,“再说,所有的知情人都几乎死了,只有生死未卜的大皇子!
“纵然还真有漏网之鱼,如此离谱之事,仅凭三言两语,他也不会相信。
“而见他的次数多了,则必然会留下痕迹,我们也不可能不知道。”
“如此说来——”
“除非——”
被打断了话头的穆垚愣了一下:“除非什么?”
在穆垚的疑问下,沉思片刻的穆昶凝目:“除非这个人是不会让我们引起怀疑的。
“你回头传个话给刘荣,让他仔细留意一下皇上身边的人。小心驶得万年船。”
说完他又指了指他手里的圣旨:“先去办妥此事,把你二叔捞出来再说。
“记住,密切盯住月棠和晏北。务必把握好时机行事!”
“儿子明白!”
穆垚快步离去。
……
周昀走出宫门,照例回到先前两个衙门间的夹道之中,伸手掏入石墩子后的缝隙,还好,衣服还在。
他以飞快的速度把衣服穿上,随后走回大街,再快步朝着端王府的方向而去!
从西角门进了王府,朝门下的仪卫打了招呼,随后他沉下气息,跨进了永庆殿。
魏章正好站在庭院里,身边立着两个侍卫,看样子也是刚刚从外头回来,正在向他复命。
看到他来,魏章抬手阻止了侍卫们的话语,问他道:“有什么收获?”
周昀上前拱手:“属下往北面四处走了一圈,只打听到街头的确议论纷纷,但探查不出来源头在哪里。”
魏章目光落在他身上:“你都去了哪些地方?”
“北面一带的民坊,街市,店铺,属下都去了转了转。”说到这里,他抬起眼来,“小的不像别的兄弟们,打小就在京城里长大,又是宫里禁军营出来的,门路多,但小的也尽力了。”
魏章点点头,扬起下巴指着外头:“看你这身尘土,先去洗洗吧。”
周昀立刻看了一眼自己身上,接着退后几步,称是离去。
魏章眯眼眼看着他的背影,片刻后才转头看着身边两个侍卫:“是亲眼看见他进了宫门的?”
“亲眼所见!”两个侍卫异口同声,“他入了宫门之后,小的们还把他塞在石墩子后面的衣裳拿出来看了,绝对不会有错!”
魏章脸色眼见着转阴。他缓声道:“继续盯着他!”
打发了侍卫们下去,他即刻转身走进殿门。
叶闯也在屋里向月棠回话。
“已经摸清楚了刘荣和袁嘉的恩怨。
“这刘荣是早就暗中与穆家有往来的人。而且很有可能是当时穆家老爷子还未出事之时,就悄悄安排在宫里的。
“但或许是怕被皇后察觉,他没有在椒房殿当过差,直到二皇子回宫之后,原本应该顺理成章接掌紫宸殿掌事太监之位的袁嘉,在登基大典上打碎了玉如意,而当时是刘荣及时调动人手取来了备用的礼器,稳住了场面。
“随后穆昶将袁嘉怒斥了一通,调出了紫宸殿,让刘荣接手了掌事太监之职。”
月棠点头:“这袁嘉在穆家十年,竟然也会被排挤出去,足见也没能被穆昶当成自己人。
“知道是什么缘故吗?”
“这袁嘉原先在穆皇后的椒房殿里当过差,后来跟随二皇子南下。袁嘉只敬旧主,对二皇子恐怕也有些拿大,对穆家想必就更不用说了。”
叶闯禀完了这一段,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,“这是小的打听到的袁嘉常去光顾的那家酒铺,他如今的差事逢十休沐,但凡休沐之日,他必会做平民打扮前往买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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