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里,她又侧转头:“你看你,也是靖阳王府的宝贝疙瘩,从小到大没人给过你气受。
“你就从来不会隐忍。”
晏北愣了下:“你这是夸我呢,还是损我?”
“夸呢。”月棠道,“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。漠北这么多年平平安安,月家皇朝永远都该记住你们的功劳。”
晏北嘴角翘得压也压不下去。“我们晏家对朝廷的忠心,那可不是吹。”
“是啊,要不然当初先帝怎么会一定让你入京辅政呢。”月棠幽幽道,“他的一切决定,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。
“也正是因为如此,我才觉得皇上已经有了你辅政,该当底气十足才是,并不至于还要在穆家面前隐忍。”
“郡主!”
正说着,魏章在屋檐底下咳嗽。
“盯着穆家那边的侍卫回来说,御史台那边奉皇上旨意严惩了那一批穆家护卫之后,方才又把皇上的旨意送到中书省给穆昶了。”
月棠坐直身:“去多久了?”
“一刻钟前。”
月棠看向晏北:“走吧,咱俩也上街转转。”
……
穆家丧事只办了一七。
早上下葬,夫妻俩按照习俗没有去。棺材出门之后,穆夫人再也忍不住,抓着穆昶的衣襟号啕痛哭起来。
“是你说过,她是穆家最有皇后风采的小姐,你为何要放弃她?为何要让她死?”
凄厉的声音响彻了屋宇。
穆昶任由她抓着,未曾说话,只是脸色也很阴沉。
“沈家,端王府,我一个也不会放过!”穆夫人抬起泪眼,猩红的双眼里全都是恨意。“月家人都该死,他们没有一个不是薄情寡义之人!
“你妹妹是,你外甥也是!要不是穆家,他能坐上这皇位吗?他敢杀我女儿,他敢如此玩弄穆家,我们不能让他如愿!”
“住嘴吧!”穆昶蓦然垂首,“你还敢说这种话?才刚刚吃过的亏,你都忘了吗?”
“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?”穆夫人坐直身子,“我们花这么多心血扶他上位,不就是冲着平分天下去的吗?不然他凭什么,凭什么?!”
“眼下说这些已经晚了!”穆昶捂住她的嘴,“把柄落在人家手上,云儿她亲口承认了!
“朝廷王法摆在那里,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,皇权是月家的皇权,僭越就是僭越,犯法就是犯法!
“我不放弃她,难道当真让整个穆家陪着她领罪吗?那样她就能重新有机会当皇后吗?
“永远都不可能了!
“她威胁皇帝!”
穆夫人把他的手拿开:“那么从此以后,我们就活该活在皇权统治之下,就像二十年前一样,他们月家人说什么就是什么,让我们下狱就下狱,让我们罢官就罢官吗?”
穆昶站了片刻,沉声道:“当然不,但我们眼下得忍,得避开这波风头。他到底是天子,是君上!”
“老爷!……”
丫鬟在门口怯怯出声,“卢先生有要事在院外等候。”
穆昶沉息片刻,走向门口:“好好伺候夫人!”
院门外,卢照正焦急地徘徊。
“发生何事?”
“太傅大人,皇上下旨给御史台严惩那日在皇城司被靖阳王逮住的那批护卫,同时还斥责太傅御下不严,纵奴冲撞皇家御卫,责令罚俸一年,居家反省十日。”
“皇上下的旨意?”穆昶布满了血丝的双眼里,倏然之间有了锐光。“此事搁置了多日,为何突然又被提及?”
“据说是永嘉郡主今日上晌入了一趟宫,出宫之后,她就拿着圣旨去了御史台。”卢照把圣旨递上来了。
“是她干的!”
“正是,”卢照眼里充满了忧虑,“这位永嘉郡主,看起来的确来势汹汹,而且能够在此时讨得这样一道圣旨,也的确有些手段。”
穆昶目视着庭院,眼底反射出了积雪的寒光。
……
皇帝像上晌一样坐在紫宸殿的书案之后。
面前摆着一炉香,香烟缭缭绕绕,在下晌更加昏暗的光线之下,殿室像子夜一样安静。
“皇上,太傅来了。”
宫女撩开帘子禀报。
皇帝抬起头来,注视着门口,到穆昶的身影出现,他方自暗影里起身:“舅父。”
穆昶站在他的对面,俯身行礼。
皇帝伸手将他扶起:“舅父舅母这几日,可还好?”
“多谢皇上挂念,没什么大碍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皇帝点头,“朕已备了些燕窝人参等物,着人送去府上,给外祖母和舅母养身子。不知舅父可曾收到了?”
穆昶微微点头,而后自袖中取出那卷圣旨:“这道斥责臣的圣旨,是皇上下的。”
皇帝目光停顿片刻,点头道:“正是。靖阳王正好逮到了那几个护卫,还告去了御史台,堂姐前来讨要说法,朕也知道不是什么大事,恐怕当中还有什么内情,可人的确是在皇城司里被抓的,朕不得不给。”
穆昶坐下来,望着对面的他,声音缓慢:“一眨眼,皇上从五岁稚子,一晃也成为独挡一面的天子了。许多事,不需要臣也能办得妥妥当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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