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此时,月棠才松开兰琴的手。
兰琴默默看了她一眼,看到这里,悄悄退到后方。
事态发展到彼时,有沈太后的压力已经足够。
若再让晏北入殿拿皇城司那边说事,把穆家逼到退无可退之时,让皇帝也下不来台,便只会适得其反,引起接下来皇帝对月棠的怨恨。
今日这件事,能够死一个穆疏云已经够了。
有穆疏云的命横在中间,穆家与沈家的私下死结已成。
而皇帝当众逼迫穆疏云承认罪行,也已经说明皇帝与穆家之间,已经插上了死去的阮福的影子。
皇城司那边,大可以稍后一步来。
……
穆疏云被抬回到穆家这一路,没有多少外人知道今日的紫宸殿发生过什么。
也直到轿子抬回府里,常玉掐着穆疏云的人中,她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。
穆昶夫妇紧随在后跨入门槛。
一进门,穆夫人便哭喊着扑向了穆疏云的房间。
太监们按照规矩必须阻拦。
穆昶走到门下,胡乱塞了一把银票:“不过是与小女道个别,不敢耽误公公们办事,还请通融个片刻。”
常玉这边没有问题,沈太后那边派过来的人想了又想,却只让开一条缝来。
“有夫人进入便可,太傅大人还是留在外头等待吧。出了岔子,小的项上人头也难保。”
穆昶透过缝隙看向屋里,到底是红着眼眶背转着身去。
穆夫人抱着穆疏云,哭得肝肠寸断,纵有千言万语,此时哪里说得出来?
穆疏云反而不哭了,脸色白得像张纸,只是怔怔看着前方,如同魂魄早已离去。
沈太后派来的太监端着酒进屋:“穆小姐,该上路了。”
穆疏云身子震了一震,扭头看向他的母亲,随后笑了,落两颗泪,好似又回了魂。
然后爬到地下,磕了几个头。
“天入冬了,母亲记得多给我烧几件衣裳。”
说完她端起酒杯,可手腕剧烈颤抖,一杯酒竟然快洒完了。
她痴痴地道:“父亲到底是为了前程,放弃了我。”
太监又给她满上一杯,送到了她的嘴边。
旁边哐啷一响,是穆夫人哭得晕了过去。
穆疏云看着她,泪流成河。
太监已经等不及了,目光示意左右两侧,待随行侍卫押住了她两臂,随后将酒杯送到了她的嘴里。
犹怕分量不够,又举起酒壶,往她嘴里灌去。
穆昶在寒风瑟瑟的庭院里站着,听得屋里动静不止,他身子也在瑟瑟。
不知多久,身后脚步声不绝。
太监们走到他身后:“小的们差事已成,恐怕污了地面,还请太傅遣人入内拣拾。”
穆昶如陀螺一般,倏地转身,几步冲到门前,却又不敢往内走了。
站了须臾,他咬紧牙关,跨进门去,只见穆疏云横尸地下,怒眼圆睁,七窍流血。
顿时一汪眼泪下来,再也忍不住,往前栽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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